第2301章 序章 天潢贵胄(1536-1543)(2/2)
“看,那是北辰紫微,天帝所居。”阎氏指着北方星空,“其旁七星,状如斗勺,谓之北斗。”
六岁的朱载堉踮起脚,透过浑仪的窥管,第一次清晰地找到了那颗亘古不变的北极星。星空如棋局,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布下永恒的谜题。
嘉靖十九年元宵节,七岁的朱载堉迎来了人生第一次远行。按照宗室规制,他随父王进京朝觐。紫禁城的巍峨让他惊叹,但更令他难忘的,是谨身殿里那场关于历法的讨论。
嘉靖皇帝高坐龙椅,虽沉迷道教,却对天文历法颇有兴趣。他问朱厚烷:“近日钦天监奏报,交食推算有误,卿以为何故?”
朱厚烷从容应答:“陛下,现行《大统历》承自前元《授时历》,行用二百余年,岁差渐显。臣观历代历法,未有不改而能长久者。”
“哦?”嘉靖挑眉,“卿通历法?”
“略知一二。臣以为当重测二十八宿距度,再定岁差。”
小载堉侍立在一旁,虽不能完全明白那些术语,但父亲与皇帝对答时的从容自信,以及那些关于“岁差”、“黄道”的讨论,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回程的驿道上,时值深夜。朱厚烷命人停车,指着北方星空问儿子:“可知那七星为何重要?”
小载堉想了想:“《诗经》云:‘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
朱厚烷笑了:“不止于此。你看斗柄指向——柄东则天下皆春,柄南则天下皆夏。上古尧舜之时,便是观此星象,告知百姓寒暑之变,使民知耕稼之时。这便是‘观象授时’。”
寒夜中,父亲的话语如温暖的呵气,在星空下凝结成白雾,又消散。但“观象授时”这四个字,如同一粒种子,深植于朱载堉心中,将在未来的岁月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