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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3章 宦海浮沉:游宦四方与艺名渐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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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任职杭州观察推官,米芾已步入中年,艺名渐起。江南的灵秀山水,温润气候,以及自东晋以来积淀的深厚文化底蕴,为他提供了无尽的创作滋养。更重要的是,这里汇聚了当时天下最顶尖的文人才士。

他成为了以苏轼为核心的文人圈中的重要一员。苏轼,这位长他十四岁的文坛领袖,对其才华极为赏识,乃至包容其一切狂诞。他们的交往,是北宋文坛最为人称道的佳话之一。

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西园换帖”的轶事。某次雅集,苏轼展示了一幅珍藏的王羲之书帖残本,精妙绝伦,满座惊叹。米芾看得目眩神迷,爱不释手。他忽然起身,对苏轼道:“苏学士若肯割爱,米芾愿以此卷相易。”说罢,竟从袖中取出一卷自己带来的素纸(一说为自家所临摹的精品),目光灼灼,神情既天真又狡黠。

众宾客皆愕然。以无名素纸换书圣真迹,岂非痴人说梦?然而苏轼捋髯大笑,他深知米芾之“痴”,更懂其临摹已臻化境,其“狡狯”之中,是对艺术极致的虔诚。或许是被那份毫无掩饰的渴望打动,苏轼竟欣然应允。米芾喜极欲狂,如孩童般捧着法帖,雀跃不已。此事传开,有人笑苏轼太过厚道,有人嘲米芾不知分寸,但在真正的知音看来,这正是一场超越了世俗价值的、纯粹的艺术之交。

在杭州,他与黄庭坚论诗,与秦观赏画,与米芾唱和。在这些交往中,米芾的狂放并未收敛,反而因有了欣赏他的观众而愈发张扬。他时常语出惊人,品评书画,口无遮拦,即便面对前辈大家,也直抒己见,不假辞色。他的才华与他的癫名,如同双翼,载着他在江南的文坛上空,划出一道独特而耀眼的轨迹。

官场异类:格格不入

然而,当他把这套艺术家的做派带入官场,便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惊世骇俗。他不懂,也不屑于去懂那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与迎来送往。处理政务,他全凭个人好恶与一时兴之所至。

《宋史》中寥寥数语的评价,“所为诡异,时有可传笑者”,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让上司头痛、同僚侧目的故事。他或许因一方好砚而轻判案犯,也可能因厌恶某人俗气而对其正当诉求置之不理。他视官署为临时的书斋与画室,将收集来的奇石公然陈列于公堂之侧。上司视察,他可能兴致勃勃地拉着对方赏玩新得的碑帖,而对亟待处理的公文避而不谈。

在同僚眼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一个不可理喻的“狂人”。他的种种行径,成为官场茶余饭后的笑谈。这种与官僚体系的根本性冲突,注定了他仕途的坎坷。升迁的机会,一次次与他擦肩而过。举荐的名单上,永远不会出现他的名字。他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循环里,在各个地方的佐贰官职上打转,始终无法进入权力的核心地带。

但米芾在乎吗?从他的诗文书信来看,他并非完全没有牢骚。然而,当他沉浸于新得的一幅古帖,或是于山水间发现一块奇石时,那些仕途的失意便如浮云般消散了。他的世界,有自己的价值标准与权力中心。那个中心,不在汴京的朝堂,而在他笔尖的毫末,在他庭前的石畔,在他与苏、黄等挚友纵论艺术的片刻逍遥之中。

他的宦海浮沉,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免费的“艺术采风”之旅。官船载着他,也载着他的笔墨纸砚与一颗永不疲倦的痴心,一路行走,一路收藏,一路创造。他的政绩湮没无闻,但他留下的艺术足迹与不朽名作,却比任何一位同期的高官显宦,都更深地刻进了历史的文化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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