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何家夜谈(2/2)
秦京茹宛如一座被时间遗忘的雕塑,静静地坐在那里,毫无生气。招待所走廊的灯光昏黄而微弱,透过门缝,艰难地挤进来一丝光线,如幽灵般在她身上徘徊,勉强勾勒出她那僵硬的轮廓。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只有无尽的寒冷和孤寂。秦京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手,像被冻僵了一样,死死地揣在那件厚重的棉袄口袋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那股寒意的侵袭。
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而在她的掌心里,那三根冰冷坚硬的小黄鱼,静静地躺着,它们已经被她的体温捂得不再那么刺骨,但那份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神经上,让她无法忽视。
她的手指,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频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金条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坚硬的棱角硌着指腹的微痛。一条,两条,三条……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在死寂的房间里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这声音,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只有这沉甸甸的、实实在在的黄金,才能让她确信,昨晚那场用她婚姻、名誉和未来做筹码的、噩梦般的交易,并非虚幻。也只有这冰冷的触感,才能暂时压制住她心底那如同深渊般不断下坠的恐惧——对未来的茫然,对独自生存的惶惑,对背负着“被休弃”名声的羞耻,以及对那三根来历不明金条可能带来的未知风险的深深战栗。
金子冰冷,沉甸甸地坠在掌心,像一副无形的镣铐,锁住了一个女人仓惶的退路和一片漆黑的未卜前程。后院小屋的木板床上,秦淮茹腹中悄然孕育的生命,带着温热的血脉,却同样是一条无形而致命的锁链,正一步步套牢在许大茂的脖颈上,也将秦淮茹自己死死绑缚在这场精心编织的算计里。
当许大茂在秦淮茹身上喘息耕耘,满眼只看到延续香火的虚幻荣光时,他绝想不到,自己头顶早已被悄然染上浓重的绿意。而秦淮茹忍着生理的厌恶默默承受,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利用这腹中的骨肉,在瓜熟蒂落之时,将许大茂彻底勒紧,永世不得翻身。
前院,二大妈们充满鄙夷的唾骂穿透薄薄的墙壁,在四合院的暮色中发酵、扩散,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与谈资。招待所里,秦京茹摩挲金条的窸窣声,微弱得如同叹息,无人听见,也无人关心。这座灰墙圈起的四四方方的院落,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锁着几重截然不同却又相互绞缠的人生,上演着几种各怀鬼胎、步步惊心的算计。
所有的欲望、恐惧、仇恨与挣扎,都在这方寸之地里交织、纠缠,它们像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的野兽,彼此撕咬、咆哮,却无法挣脱束缚。在时代洪流呼啸而过的风口边缘,这些情绪被狂风猛烈地吹拂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吹散,分崩离析。
何雨柱那声憋闷的“妈的!”,如同一声惊雷,在这压抑的氛围中骤然炸响。这声怒吼,既是他内心情绪的爆发,也是对这荒谬世界的一种抗议。然而,这声怒吼却显得如此无力,仿佛只是一句不祥的谶语,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这个看似寻常的傍晚,其实只是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短暂的死寂。在这死寂的表面下,涌动着无数的暗流和旋涡,等待着某个契机,将一切都卷入其中,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