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赌局(2/2)
怀亚特下意识地、干脆地拒绝了。
“罗森伯格小姐赢得太多了,”
卡珊德拉解释道,“所以区域经理刚刚过来,很客气地拒绝她再去玩骰子,游戏。
他说她喝了不少酒,可她明明只喝了一口香槟!
他们只是觉得她的手气太顺了。”
怀亚特看向那位站在轮盘桌旁的区域经理,对方恰好也看向他,脸上挂着一种充满歉意、却又毫无诚意的职业性微笑。
“是的,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怀亚特转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下巴宽阔、脸型方正的男人。
他的衣服款式格外宽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充气的巨人。
怀亚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人继续说道:
“她至少连赢了二十局。”
“神乎其神。”
另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的斯文男人。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看上去像个金融从业者。
怀亚特再次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我怀疑她可能作弊了。”
前一个宽下巴的男人咕哝道。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和起哄,但很快就被那个斯文男人的话语所打断。
“轮盘不可能作弊。”
他断言道。
“也许是找到了规律。”
“我宁愿相信是奇迹。”
人群中再次响起附和声,赞同双方观点的人都有。
怀亚特颇为怀疑地又打量了这两个人几眼,却看不出任何疑点。
卡珊德拉的目光重新回到她哥哥身上,带着恳求:
“伊莎多拉小姐想去玩,骰子。
但如果她不能玩,就只能我来……”
“你当然不行。”
怀亚特立刻打断了她,语气严厉,“在你二十一岁之前,不准碰任何这类活动。”
“我呢?”
是博,他今年满十八岁,跃跃欲试。
“你也一样。”
怀亚特的态度不容商量,
“虽然现在身份Id系统瘫痪了,但我们家的规矩没有瘫痪。”
他向前走近了几步,站到伊莎多拉身边,目光扫过周遭。
“我来吧。需要我去换些筹码吗?”
“用这些,当你的本金。”
伊莎多拉点了点头,然后用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分两次,将面前那座筹码构成的山丘,缓缓地推向怀亚特的方向。
筹码在绿色毛毡上滑行,发出一阵令人心醉的沙沙声。
伊莎多拉补充道:
“这里没有大额面值的,用起来有点麻烦。”
“不要紧。我直接用这些?”
怀亚特确认道。
“是的,直接用。
就算花光了,我也不心疼。”
伊莎多拉再次点头,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她刻意将视线从那堆筹码上移开。
“您真大方,很有德州人的气势。”
他奉承了一句。
对方只是回以一个轻描淡写的“谢谢”,并没有任何额外的表示。
怀亚特伸出双手,将那一大堆筹码揽到自己面前。
卡珊德拉和博也兴奋地各拿起了一小部分。
博提议去叫科迪也过来看看,但被怀亚特严词拒绝了。
在区域经理的亲自引导下,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骰子区走去。
骰子区的赌桌在区域的中心。
墨绿色的长方形桌台边缘,包裹着柔软的皮革,桌面上绘制着复杂的、标明了各种下注区域的线条与数字。
工作人员的配置也比其他区域更为齐整,一位制杖人(the Sti)负责推动骰子,两位庄家(dealers)负责赔付,还有一位箱官(the boxan)坐在桌子中央监督全局。
人群紧随着他们涌了过来,将整个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这时,怀亚特才真正意识到,此刻围观的人数,究竟有多么庞大。
很显然,伊莎多拉刚才在轮盘上创造的奇迹,已经传遍了整片区域。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它到底能延续多久。
而伊莎多拉本身,更是让这种好奇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她身上 几乎具备了所有能引人好奇的特质:
难以估量的财富、惊心动魄的美丽、典雅高贵的气质,以及一种仿佛天外来客的、永远看不到边界的从容。
“我们为几位贵客开始新的一桌。”
经理躬身说道,姿态谦卑。
“很好。”
伊莎多拉颔首。
怀亚特跟着点头。
经理立刻引导他们去到了区域内最气派的一张赌桌前。
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就绪。
见到伊莎多拉,箱官站起身,致以问候:
“欢迎您,创造奇迹的高贵的女士。”
制杖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一盒全新的、密封在透明塑料管中的红色骰子。
怀亚特面前那堆散乱的筹码,被迅速地检验了一遍。
随后,制杖人开始用一种抑扬顿挫的、慢吞吞的语调,宣读掷骰子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各位来宾,掷双骰,游戏的规则如下。
第一掷称为‘出场掷’(e out Roll)。
如果掷出7或11,则为‘自然数’(Natural),投掷者赢。
如果掷出2、3或12,则为‘戏谑数’(craps),投掷者输。
如果掷出其他数字,4、5、6、8、9、10,则该数字成为‘点数’(pot)……”
他详细地列举了各种下注方式,从最简单的“过线注”(pass Li)和“不过线注”(dont pass bet),到复杂的“来注”(e bet)、“不来注”(do),乃至各种单次的“建议注” ( prop bets)。
宣读完毕后,他看向伊莎多拉,等待确认。
伊莎多拉先是点了点头,但就在制杖人准备进行下一步时,她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再念一遍,”
她柔声说道,目光却看向了怀亚特,卡珊德拉和博,
“我的朋友们,是第一次来玩。”
那位一直紧绷着的区域经理,在听到这句话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坐姿也放松了许多。
“是的,是的,”
卡珊德拉立刻会意,向工作人员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
“劳烦您了。我的兄弟第一次来,我也是。”
制杖人随即再次、以不厌其烦的语调,将那套复杂的规则又念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怀亚特依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规则过于复杂,充满了各种行话和特定的赔率计算,远比他接触过的扑克要繁琐得多。
但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毕竟,伊莎多拉就站在他身边,所有的本金都来源于她,而她明确表示过不在乎输赢。
更何况,方才他们的运气很好,无论伊莎多拉还是凯茜
——这虽然听上去很不值得相信,却又在某种程度上,能让人感到心安。
第二次宣读结束,再次确认后,所有程序终于走完。
赌局,随即开始。
制杖人用一根细长的木棍,将五颗崭新的、边缘锋利的红色骰子,轻轻地推到了怀亚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