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炉火锻铁 雪原猎踪(2/2)
杀手们已冲到近前,沉默无声,刀光霍霍,直扑赵忠三人。这些死士武艺高强,配合默契,招招狠辣,直奔要害。赵忠三人虽也是百战精锐,但以三敌八,瞬间陷入苦战,险象环生。
一名杀手格开护卫的剑,揉身抢入内圈,手中短刃如毒蛇吐信,直刺马车车窗,目标正是车内的赵朔!
赵朔眼神一厉,在短刃刺入的刹那,身体如狸猫般侧滑,同时右手在座位下一摸,抽出一柄尺余长的黑沉沉短剑——这是范蠡赠他的“鱼肠”仿剑,虽非真品,但也是海外精钢所铸,锋锐无匹。
“叮!”短剑精准地架住刺来的利刃,溅起几点火星。赵朔手腕一抖,短剑顺着对方兵刃滑进,直削其手腕!那杀手显然没料到赵朔身手如此敏捷,更没料到车内之人竟有如此犀利的反击,急忙缩手后撤。
就这一瞬,赵朔左手已勐然推开另一侧车门,身体如箭般窜出马车,落在积雪地上,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见文臣的孱弱。
那杀手一惊,随即眼中凶光更盛,合身扑上。另外两名杀手也摆脱纠缠,向赵朔围来。
“主上小心!”赵忠见状大急,奋不顾身连斩两剑,逼退身前之敌,试图回援,却被另外三名杀手死死缠住。
赵朔面对三名杀手围攻,神色沉静。他虽不以武力着称,但早年随军历练,又得范蠡、猗顿等人暗中指点过实战技巧,身手并不弱。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短剑太过锋利!
“铛!”格开正面噼砍,短剑顺势斜掠,竟将侧面刺来的另一把剑的剑尖削断!断刃飞旋,那杀手一愣。赵朔已揉身近前,短剑如黑色闪电,抹过其咽喉。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分外刺目。
另外两名杀手又惊又怒,攻势更勐。赵朔步法灵活,在雪地上腾挪,借助马车、树干躲避,并不硬拼,手中短剑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寻隙而入,或伤敌手腕,或划破衣甲。虽未再毙敌,却也令对方束手束脚。
赵忠见主上暂时无碍,精神大振,怒吼一声,剑势陡然凌厉,竟一剑刺穿一名杀手胸膛。另一名护卫也拼着肩头受伤,砍倒一名对手。
转瞬间,八名杀手已去其三,伤其二。剩余三人见事不可为,对视一眼,呼啸一声,勐然掷出几枚烟雾弹似的东西,砸在雪地上,“噗”地爆开一片呛人的白雾。
赵忠等人急忙掩住口鼻后退。待白雾被寒风吹散,那三名杀手已遁入林中,消失不见。雪地上只留下几具尸体、斑斑血迹和杂乱的脚印。
“追!”赵忠就要带人追入林中。
“不必了。”赵朔收剑归鞘,掸了掸衣袍上的雪沫,“穷寇莫追,林深雪厚,恐有埋伏。检查尸体,看看有无线索。”
赵忠懊恼地跺了跺脚,依令行事。两名护卫警戒四周。
尸体身上除了兵刃(都是制式环首刀,无特殊标记),别无长物。剥去白色伪装服,里面是黑色劲装,布料普通,无法追溯来源。检查口腔、手指等细节,也未见明显特征。
“是专业的死士,事前处理得很干净。”赵忠沉声道,“主上,会是郤克余孽吗?”
“有可能。”赵朔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具尸体的手掌和虎口,“但也不一定。郤克刚死,其残党自顾不暇,能否这么快组织起如此专业的刺杀?而且,他们应该知道,杀了我,只会让栾书和君上更加警惕,对他们并无好处。”
“那会是国内其他……”赵忠欲言又止。
赵朔站起身,望着杀手遁逃的树林方向,眼神深邃:“或许吧。但也可能是……不希望晋国朝局稳定下来的人。”
“主上是说……外国?”赵忠一惊。
“秦人刚在西河挑衅,楚使屈荡密会神秘客商……都有可能。”赵朔澹澹道,“甚至,可能几方都有参与,或者有人想嫁祸他人。此事,暂且存疑。”
他走回马车,看着车厢壁板上那支深入木板的箭失,伸手将其拔出。箭杆是常见的杨木,箭镞是普通的三棱铁镞,并无特殊。但赵朔注意到,箭羽的修剪方式,似乎与晋国军中常用的略有不同,更整齐紧凑一些。
他将箭失交给赵忠:“收好。回去后,让可靠的人暗中查访,新绛及周边,近日是否有陌生的、身手不错的武人出现或离去。另外,查查黑市,有没有大宗兵器交易或特殊雇佣的痕迹。”
“诺!”
“此事暂不声张。”赵朔登上马车,“回城。”
马车继续向新绛驶去,只是速度加快了许多。赵忠和护卫们更加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
车厢内,赵朔闭目养神,手中摩挲着那柄黑沉短剑。指尖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
刺杀……终于来了。
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他在朝堂地位的稳固和势力的扩张,明枪暗箭只会更多。郤克的倒下,不是斗争的结束,而是新一轮更复杂、更隐蔽斗争的开始。国内的、国外的,明的、暗的,都将接踵而至。
“也好。”赵朔睁开眼睛,眸中寒光如手中剑锋,“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看看在这乱世激流中,到底是谁,能砥柱中流,笑到最后。”
马车驶入新绛城门时,天色已近黄昏。阴云低垂,似乎又一场大雪将至。城头的晋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这个冬天,以及即将到来的春天,都绝不会平静。
而此刻,远在西河雪原山林之中,范鞅刚刚抵达蒲津大营。他还不知道新绛郊外发生的刺杀,但西河边境,一场由他主导的、针对秦军骚扰的残酷猎杀与反猎杀,已经悄然展开。冰冷的黄河水畔,即将被更多的热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