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柳娘怨（上）（1/2）

（醒木轻响，说书人将一盏清茶缓缓推至案边，水汽氤氲）

青山镇往西十里，有个靠山临水的小村落，名唤杨柳村。村中有一对夫妻，男的叫石磊，是个手艺极好的木匠，为人憨厚勤快；女的叫柳娘，是邻村嫁过来的姑娘，生得温婉秀气，一手刺绣活计在十里八乡都颇有名气。

二人成婚五载，膝下虽尚无子女，感情却愈发醇厚。石磊在外做活，无论多晚归来，灶上总温着热饭热菜，屋里亮着那盏柳娘亲手糊的灯笼。柳娘体弱，石磊便从不让她下地干重活，闲暇时，还会用边角木料为她雕些小兔子、小雀儿，栩栩如生。夜晚，二人常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一个叮叮当当打磨木器，一个就着灯光飞针走线，偶尔相视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村里人都说，石木匠家，那是掉进了蜜罐里。

奈何天意弄人。这年开春，柳娘偶感风寒，起初只当是小恙，谁知竟一病不起，药石罔效，不过月余，便香消玉殒。临终前，她紧紧握着石磊的手，气若游丝：“磊哥……别……别太难过……好好……活着……” 话未说完，手已无力垂下，眼角一滴清泪滑入鬓间。

石磊抱着妻子尚且温软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天地失色。他倾尽家财，为柳娘置办了一口上好的柏木棺材，将她葬在了村后山岗上面向自家院落的地方，那里能望见家里的灯火。

此后几日，石磊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不吃不喝，整日对着柳娘的遗物发呆，或是枯坐在坟前，一坐便是整日。家不像家，业不像业，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眼窝深陷，形销骨立。

说来也怪，约莫是柳娘头七过后第三日的夜里，石磊因极度疲惫，伏在柳娘生前常用的那张绣架旁昏沉睡去。迷迷糊糊间，他只觉身子一轻，竟飘飘悠悠地“站”了起来，回头一看，另一个自己还伏在案上酣睡。

他正惊疑不定，却见房门被无声推开，一抹熟悉的、穿着素白衣裙的窈窕身影，悄然走了进来，不是柳娘又是谁？

她面容依旧清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身形也有些飘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意，但看向石磊的眼神，却依旧是那般温柔眷恋。

“磊哥……”她轻声唤道，声音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柳娘！真的是你？！”石磊又惊又喜，想要上前抱住她，双臂却穿透了她的身体，只感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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