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北国书缘(1989.12.15)(1/2)
玄策,你总说我的手比钢笔还凉。方清墨将李玄策的手掌摊开在晨光里,消毒水味中浮动着老图书馆的油墨香,记得大三那年冬天,你在古籍部抄县志,把我冻僵的手指塞进你棉衣里暖着,管理员老太太的圆框眼镜都惊得滑到鼻尖。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蘸着温水轻拭他泛青的指节,仿佛在擦拭当年沾了蓝黑墨水的钢笔尖。窗外飘着细雪,像极了1989年他们在古籍修复室时,扑簌簌落在毛玻璃上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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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穿靛蓝劳动布工装,袖口磨得发白,却抱着整函《水经注》残本像捧着玉璧。方清墨的尾音带着白雾,在暖气管嘶嘶声中织出旧时光,我踮脚够顶层《营造法式》时,你突然从书架后伸手,指节上的墨渍比现在这些输液针眼还密。
她忽然笑出声,眼尾细纹里漾着煤油灯的光晕:你说了这辈子最蠢的话——同学,要梯子吗?结果自己踩空摔进故纸堆,扬起的灰尘里混着你偷偷摘给我的蜡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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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策的睫毛忽然颤动,方清墨用棉签沾了蜂蜜涂在他唇上:就像现在这样!当时你从故纸堆里钻出来,发梢沾着明朝的蜘蛛网,却急着掏手帕给我擦书上的灰。她抚平他病号服的褶皱,那条蓝格子手帕后来补了十七个补丁,去年小侄子还拿去当包书布。
夜色漫进病房时,方清墨旋亮台灯,塑料灯罩上映出当年煤油灯的暖黄:你总在闭馆后赖着不走,说是要摹碑帖,其实偷偷用毛边纸给我画速写。她翻开护理记录本,碳素笔尖勾出个戴眼镜的侧影,有回画我在窗边抄《园冶》,把管理员养的绿萝都画成了缠枝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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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寒气渗进窗缝,方清墨把暖水袋裹进丈夫的棉袜:记得吗?那年你听说南方姑娘怕冷,拆了三个热水袋缝成棉靴。她突然掀起被角,露出他脚踝处淡褐色的烫疤,结果锡焊补漏时烧穿了鞋帮,害你在女生楼下光脚踩雪堆道歉。
监测仪的波纹突然密集,像极了当年他们共听的磁带卡顿。方清墨贴着丈夫耳畔哼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手指在床沿敲出老式打字机的节奏:你学俄语时总把лю6oвь留波夫,气得苏老师用红笔在你作业本画满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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