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璇玑悬一阳（1996年冬至）（1/2）

【子时·冰裂纹】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琉璃瓦上的冰壳，李家祖宅的十二扇冰裂纹隔扇窗正在结霜。方清墨抱着念墨穿过穿堂时，青砖地上的六棱霜花突然迸裂——婴儿襁褓间漏出的半片商代玉璋，正泛着幽蓝的磷光。檐角垂下的冰棱在月光中析出盐晶，将青铜日晷的刻度折射成三道光弧，恰似《周髀算经》中记载的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星轨。

阴极之至，阳气始生。奶奶的龙头拐杖扫过供案，震落青铜觥表面凝结的冰花。那些千年铜锈竟在冬至子时自行剥落，露出底下新铸般的饕餮纹——兽目处镶嵌的绿松石突然转动，将三叔公手中浑天仪模型的二十八宿铜钉映成跳动的鬼火。

【辰时·玉璇玑】

晨光刺破东厢房的冰裂纹窗棂时，八仙桌上的抓周器物已蒙上薄霜。战国玉璇玑的十二道牙璋沾着雪沫，当念墨的襁褓擦过玉缘，三足青铜鼎内的艾草灰突然腾起，在梁间凝成《归藏易》残卷中的卦象。李玄策注意到女儿胎发间的玉璋正在升温，那些商代特有的双阴线刻纹渗出朱砂，将《山鬼》帛书上的蝌蚪文染成游动的血蛇。

太初有常！婴孩的呓语震得雄黄酒在青铜爵中逆流成漩。方清墨的苏绣夹袄突然绽线，锁骨处的妊娠纹在雪光中扭曲虬结——那些暗紫色的沟壑竟与青铜觥内壁的云雷纹形成镜像，每条纹路末端都延伸出细小的甲骨文符咒。

【午时·坤卦动】

正午的日晷投影垂直刺入青铜觥兽口时，念墨突然撕扯起《周易》的坤卦页。泛黄的竹纸在乳牙间发出帛裂之声，浸透唾液的爻辞渗出靛蓝墨迹——履霜，坚冰至六字化作冰晶，在青砖地上凝成缩小版的洛书图形。太奶奶寿衣暗袋中的甲骨缀合部突然发烫，老人枯瘦如鹰爪的手指尚未触及襁褓，婴孩已将残页精准塞入她的织锦袖囊。

李玄策的钢笔尖在《冬至考异》手稿上洇出墨团。他看见女儿后腰的旋龟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新生纹路与青铜觥上复原的饕餮纹形成阴阳咬合之势——每当兽目处的绿松石转动一度，胎记边缘便多出三枚星斗状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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