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铜哨寒-烽火令(2/2)
爆炸声忽然密集。李长河抓起电话摇柄,听筒里却传来诡异的沙沙声。他猛然扯断话线,从怀里掏出二伯留下的鹰骨哨——三长两短的哨音刺破硝烟,东侧山坡立刻亮起七盏马灯,摆出暂停炮击的国际信号。
子夜时分,卫生员抬着担架冲进指挥所。伤员棉衣里突然掉出本浸血的笔记本,纸页间夹着片枫叶标本——叶脉间1953.5.7的墨迹已晕染成淡紫色。李长河翻开本子,看见某页画着用美军钢盔煮雪水的示意图,空白处密密麻麻记着战士们的家乡话。
担架!东北角需要担架!嘶吼声从坑道深处传来。李长河摸到伤员腰间别着的铜酒壶,壶底刻着上甘岭三个篆字——这是二伯用炮弹壳改的烈酒容器,此刻残留的液体正随爆炸震动泛起同心圆。
他突然想起月竹姑书信里的叮嘱:冻伤切忌火烤,要用体温化雪水敷。扯开急救包,里面竟有包用《战地快报》包裹的草药,铅字印着二伯写的战地救护三字经。
黎明前的炮击格外猛烈。李长河伏在观察孔前,望远镜片突然蒙上白霜——这是气温骤降的征兆。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的怀表,表面玻璃裂着蛛网纹,分针永远停在1953年7月27日22时17分。
准备白刃战!随着最后一声炮响,阵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铜哨声。李长河的刺刀挑开手榴弹箱,发现木板内侧刻着幅简易地图——正是二伯当年带他们演习的迂回路线,用弹壳烧焦的痕迹标注着机枪死角。
冲锋号响起时,他忽然看见战壕拐角处插着支口琴。铜制的琴身布满弹痕,却依然倔强地反射着晨光。琴孔间卡着片枫叶,叶脉的走向与月竹姑绣制的等高线惊人相似。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硝烟,李长河在望远镜里看见敌军阵地上竖起的白旗。旗杆是半截十字架,旗面用血写着,边缘的褶皱与二伯日记里夹着的投降书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