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蜜月暗涌(1995冬)(1/2)
雪粒子裹着咸腥的海风,在渡轮舷窗上敲出密电码般的节奏。方清墨将织锦缎棉袄的立领又往上提了半寸,铜纽扣擦过下巴时泛起铁锈的腥甜。她望着雾霭中若隐若现的船桅,忽然想起新婚夜合卺酒里沉浮的梅核——那些布满蜂窝状孔洞的果核,在烛光下也曾泛着类似的金属冷光。
李玄策的指节在《沪上蜜月胜地指南》扉页上收紧,泛黄的纸张渗出陈年桐油的涩味。他凝视船票边缘的经纬度坐标,发现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正缓慢晕染:北纬31°141字裂成两道竖线,恰似防汛站档案室那串来历不明的铁栅栏编号。
吴淞口的灯塔该亮灯了。方清墨倚在舷窗边,翡翠镯子磕在玻璃上的脆响惊起一群海鸥。霜花顺着她呵出的白气蔓延,内壁的浪花纹突然在结冰处晕染开来。墨色水痕沿着冰晶脉络攀爬,渐渐显出新办公室暗道的地形图——第三道折弯处有个梅花状标记,与李玄策制服第二颗纽扣背面的压痕完全吻合。
底舱传来的汽笛声裹着柴油味冲进客舱。李玄策摸出防汛勋章擦拭,钢印的锚链图案在哈气中扭曲变形。当锚尖与十二点钟方向的防伪刻痕重叠时,勋章边缘突然显出半圈朱砂印痕,与货轮底舱捞起的木箱封蜡纹样严丝合缝。他想起打捞当日,那箱底渗出的松脂,在月光下凝成过观音像的轮廓。
锅炉房的轰鸣震得银质茶匙在瓷盘上跳舞。服务员端来喜糖拼盘时,水晶吊灯恰好掠过舷窗外的浮冰,将太妃糖金箔照得宛如磷火。方清墨剥开糖纸的刹那,墨鱼骨粉压印的虹口仓库b区17号货架编号在指尖显形。糖心遇热融化的焦糖在碟面蜿蜒,勾勒出张彩凤耳后那颗朱砂痣的弧度——那颗痣在停尸房白布下,本该是子弹贯穿伤的位置。
当啷!
李玄策的茶匙突然打滑。碎裂的糖人新郎玻璃罩里,德迅工牌残片正泛着桐油浸染的暗光。三个月前防汛站更衣柜发现的同款工牌,背面用蝇头小楷抄着1937年某艘英国商船的货物清单。此刻那些褪色的字迹正在糖浆里舒展,组成2月14日潮汐大汛的警告字样。
入夜时分,客舱壁灯在织锦缎被面上投下蛛网般的暗纹。方清墨对镜梳头时,檀木梳齿突然勾住牡丹刺绣的金线。随着梳子倾斜角度变换,金线在暖光下竟交织出防汛站雨布补丁的针脚走向——那些用渔船缆绳缝合的补丁,曾在台风天渗出带着海蛎子腥味的血水。
第三颗。李玄策解开制服的手顿在半空。铜质纽扣滚进舱壁接缝时发出弹珠落洞的轻响,这让他想起防汛站证物室那台手摇留声机唱针的触感。用勋章边缘撬开地板后,纽扣背面阴刻的集装箱密码正在渗出松香,与周卫国板车上樟木箱的蜡封在月光下映出相同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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