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烟雨针脚(1995春)(1/2)
清明雨泡胀了外滩防汛堤的青苔,李玄策在石缝间抠出半截靛蓝缝线。线头连着去年船老大的羊皮袄补丁,此刻正在浑浊的江水里漂成走私航线。对岸拆船厂的龙门吊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抓斗开合的节奏竟与李月竹缝纫机的针脚完全同步。
李月竹在纺织厂翻新出口戏服,樟脑味里突然混进氰化钠的杏仁香。她抖开蟒袍广袖,发现金线绣的浪花纹路间卡着墨鱼骨碎片。王主任的鳄鱼皮鞋声逼近时,她迅速将碎骨藏进缝纫机油盒——油渍在戏服下摆洇出的形状,恰似三号码头防浪堤缺口。
方清墨在城隍庙旧货市场摆弄铜壶,壶嘴倒出的雨水里浮着墨鱼骨粉。摊主突然用德迅工牌敲击壶身:光绪年的物件,能镇得住黄浦江的煞气。铜绿剥落的瞬间,她瞥见壶底阴刻的航海图,某个坐标点正对应李玄策防汛日志里的异常潮位记录。
周卫国跟踪运戏服的板车进虹口仓库,樟木箱开合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雨燕。掀开箱盖时,成捆的蟒袍水袖突然缠住他手腕,金线在昏暗中勾出张彩凤的浪琴表链纹路。板车工咳嗽着经过,痰盂里漂浮的墨鱼骨正拼出1997的日期暗码。
谷雨前夜,李玄策在防汛站修补雨布。针尖突然刺中硬物——靛蓝缝线里裹着的墨鱼骨碎屑,在煤油灯下泛出氰化钠的油光。补丁缝合的刹那,雨布褶皱在墙面投下阴影,竟与拆船厂龙门吊的钢架结构严丝合缝。
李月竹偷换瑕疵戏服的衬里时,发现夹层用血丝绣着航海图。血渍在梅雨季霉变成靛蓝色,与方清墨铜壶底刻的航线完全重叠。她咬断线头时,缝纫机针突然崩飞,扎进王主任挂在门后的鳄鱼皮鞋——鞋跟夹着的墨鱼骨粉簌簌洒落,在水泥地上汇成黄浦江支流走向。
方清墨跟踪旧货摊主至码头,铜壶在雨衣里撞出闷响。摊主突然跳上渡轮,壶嘴倒挂时漏出的雨水在甲板画出浪琴表链的齿轮形状。她弯腰查看时,船老大从轮机舱探出半张脸,羊皮袄袖口的靛蓝补丁已换成戏服上的金丝蟒纹。
周卫国在仓库阁楼发现霉烂的戏班账簿,账页间夹着的墨鱼骨刺破指尖。血珠滚落处,钢笔写的吴淞口三字突然晕染成张彩凤的唇印形状。板车工扛着樟木箱经过,箱角在墙面擦出的划痕里,隐约露出龙门吊抓斗的铸铁编号。
春雷炸响时,李玄策在防汛堤发现成串戏服纽扣。铜纽扣的螺纹间塞着墨鱼骨屑,排列形状与拆船厂丢失的货轮锚链完全一致。他沿着纽扣轨迹走到江湾芦苇荡,忽然瞥见周卫国的德迅工牌挂在枯苇杆上,反光里映出王主任正在对岸丈量防汛桩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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