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贴在心口的创伤（2/2）
镜子里映出一张难掩疲态的脸，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学生会临近换届，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既要为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筹备送别活动，又要协调新旧成员的交接，筛选新的干事，还要准备相关的文书和报告……
这一切都压在他和白银御行等人身上。即使他今天已经想办法提前离开了学校，依旧忙到了这个时间。
“唉……”
他对着镜子轻轻叹了口气，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希望初音不要因为我又晚归而生太大的气……”
他能理解她的等待和依赖，只是最近实在分身乏术。
顶着饥肠辘辘的感觉和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皮，星野摇晃着走进了卧室。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能看到床上被窝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像是已经睡着了。
“已经睡了啊……”
他低声自语，心底那丝因为没有被迎接而产生的失落感再次浮现，但很快被更深的疲惫淹没。
他没有多想，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动作极其轻柔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躺下，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在合上沉重的眼皮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越过那小小的距离，充满怜爱地轻轻拍了拍被窝里那人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低喃：
“晚安……初音……”
说完，他的手臂甚至无意识地微微环拢，仿佛在睡梦中也要确认她的存在，然后呼吸便迅速变得均匀绵长，沉入了梦乡。
然而，躺在他身边的初音，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她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在黑暗中不安地颤动着。
从他进门时那一声疲惫的“我回来了”开始，她的心就被揪紧了。
听着他在厨房里细微的动静，听着卫生间的水流声，感受着他带着一身倦意小心翼翼地躺到自己身边，甚至在那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对自己道晚安、下意识地靠近……
她原本计划好的“下马威”——不去门口迎接他，不给他准备热好的晚饭，甚至打算在他试图沟通时假装睡着或者小小地“刁难”他一下，作为对他曾经摆冷脸的“惩罚”——
在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显得那么幼稚和……不近人情。
星野君……怎么会辛苦成这个样子……他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疲惫地睡去了……
而我……我却还在因为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因为自己那点小小的委屈，在这样的时候跟他闹别扭……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心疼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过分，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个将她视若珍宝、独自承担着所有压力的少年！
于是——
“啪！”
一声清脆而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初音竟然控制不住，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虽然力道不重，但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脸颊上也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算太沉的星野。
他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但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他清晰地看到了初音脸颊上那个微微泛红的掌印！
一瞬间，所有的睡意都被吓跑了！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初音！”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里带着未曾有过的惊慌和害怕，一把攥住了初音那刚刚行凶，还停留在半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
“你在干什么？！别这样！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问，不是疑惑，而是急切地阻止她，保护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傻事。
看到星野君醒来后第一反应是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担忧，初音心中那巨大的愧疚感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从紫色的眼眸中滚落下来，迅速浸湿了她苍白的小脸和胸前的睡衣。
看到她汹涌而出的泪水，星野更加慌乱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询问原因，安抚她……
但初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猛地伸出双臂，紧紧地环抱住星野的脖颈，将整个人都埋进他温暖却因惊吓而有些僵硬的怀抱里，仿佛要借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悔恨。
“对不起……星野君……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地哽咽着重复道歉，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自我谴责，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星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汹涌的泪水弄得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这戏剧性的一幕究竟因何而起。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儿那剧烈的颤抖和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与歉意。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他收紧手臂，用更大的力气将怀中这具被泪水浸透的娇小身躯紧紧搂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另一只手则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和长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雏鸟。
“不哭，不哭……没事的，我在这里……”
他低声哄着，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极致温柔，
“告诉我怎么了？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永远不会怪你……”
谁知，他越是温柔地安慰，初音就哭得越是凶。
那哭声里，似乎不仅仅有今晚的歉意，还夹杂着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关于那段时间的等待，不安，爱而不得的恐惧等所有复杂情绪的总爆发。
她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爱意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哭着哭着，她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管不顾地，用带着泪水微微颤抖的双手，捧住了星野的脸颊，然后用力地将他的头按向自己，将自己冰凉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和补偿心理，狠狠印在了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这是一个充满了咸涩泪水味道的吻，笨拙，急切，却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情感，像是一场无声的宣誓和最深切的忏悔。
星野先是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但唇上传来的那冰凉而颤抖的触感，以及那混杂着泪水，属于初音的独特气息，让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不是情欲的索求，而是她内心巨大波澜的外化，是她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时，最直接、最原始的情感沟通。
心中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他放松下来，任由她主导着这个充满泪水的吻。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极其温柔地捧住了她泪湿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开始以一种无比耐心、无比珍视的方式，温柔地回应她。
他的吻，轻柔而缠绵，带着安抚的力量，像和煦的春风，试图吹散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和不安。他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吮吸着她的泪水，仿佛在品尝这世间最珍贵也最让他心疼的蜜糖。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许久。
直到初音因为哭泣和缺氧而微微喘息，两人才缓缓分开。唇瓣分离时，甚至拉出了一条暧昧的银色丝线，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
初音抬起头，泪水依旧像决堤的洪水，不断地从那双被泪水洗涤得更加清澈明亮的紫眸中涌出。
星野心疼无比，继续用指尖一遍遍地替她拭去泪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他看着她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无奈地低笑出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打趣：
“怎么了，爱哭鬼初音？怎么突然就开始哭泣，还跟我道起歉来了？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吗？”
听着自家男友这温柔到极致的打趣，初音用力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努力抑制住喉咙里的哽咽。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向了星野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如同最深邃夜空般包容一切的黑眸，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直接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我的未来……都是星野君的！”
她哽咽着，声音虽然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人生……从过去，到现在，再到看不见尽头的未来……全部都是星野君的！”
她鼓起还挂着泪珠的腮帮子，像只宣誓主权的小仓鼠，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拗，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星野君……你听好了！我这辈子……都赖上你了哦……是那种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扯也扯不掉的那种赖上！”
虽然依旧不太明白初音这突如其来如同誓言般的告白具体是因何而起，但星野能从她颤抖的声音和坚定的眼神中，感受到那毫无保留，如同岩浆般滚烫炽热的爱意与依赖。
……这丫头，肯定是内心经历了什么剧烈的波动，或许是缺乏安全感，或许是害怕失去……
无论原因是什么，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同样郑重，黑眸深邃如海，倒映着她泪光点点的脸庞。
他用力地回握住她的小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决心传递过去，然后用一种如同立下永恒契约般的清晰语调，郑重地回应：
“……我也是。”
“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我的一切……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全部交给你了，初音。”
“不是你赖上我，而是我……心甘情愿，并且无比庆幸，能被你这样牢牢地绑在身边。”
听到星野这毫不迟疑，甚至带着庆幸的回应，初音心中那翻腾不安的浪潮，终于被这巨大而踏实的安全感彻底抚平！
她破涕为笑，那笑容如同雨后天边最美的彩虹，带着泪痕，却绽放出无比夺目的光彩。心里像是瞬间被灌满了最甜最醇的蜂蜜，甜得她几乎要晕眩。
她憨憨地傻笑着，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树袋熊，再次伸出双臂，一把紧紧搂住了星野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用带着浓重鼻音的撒娇般软糯声音嘟囔道：
“唔唔……人家……人家还想要kiss……”
看着她这副娇憨可人、又带着点小贪心的模样，星野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会有半分拒绝。
他低笑着，顺从地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织，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和承诺：
“好。一辈子都可以，只要初音愿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说完，两人在朦胧的月色中深情对视着，眼中只剩下彼此的身影。然后，他们再次缓缓靠近，唇瓣相贴，交换了一个比刚才更加温柔，更加绵长，充满了无尽爱意与安抚的吻。
小小的怨怼和自我惩罚，都在泪水与亲吻中消融殆尽，化为了更加坚固的信任与深入骨髓的爱恋。
……我的星野君，在我们重逢之初，你的冷漠和疏离，确实让当时的我很伤心，很难过呢。
所以，为了补偿我那时流下的眼泪和内心的煎熬……
就拿你的下半辈子，来陪我度过余生作为偿还吧！这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了的哦！
期限？当然是无限期啦！
反悔？呵！想都别想！
—— 签注人：三角（用力划掉）璃光院初音 （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