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同事的质疑（1/2）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被写字楼的百叶窗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斜斜地投进项目组会议室的长桌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与打印纸的油墨味，混合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感——这是“星途”APP用户增长优化项目的第三次内部讨论会，也是决定下一阶段调研方向是否能落地的关键会议。

会议桌是深胡桃木色的，边缘被常年使用磨得泛着温润的光泽，却衬得围坐一圈的项目成员神色愈发凝重。每个人面前都摊着厚厚的调研初稿、笔记本和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指尖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或是偶尔响起的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成了这安静会议室里仅有的背景音。林晓妍坐在会议桌的一侧，靠近窗边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调研初稿的封面，上面“用户需求调研分析（V1.0）”几个字，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敲定的版本。

她今年刚入职项目组满一年，算是团队里的新人，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认真。为了这份调研，她跑遍了城市里五个核心商圈的线下体验店，访谈了近两百位用户，每天对着杂乱无章的问卷数据整理、筛选、分析，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完全消退，眼下的青黑也藏不住。此刻，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初稿的样本量统计页上，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这是她第一次独立负责核心调研模块，希望能得到同事们的认可，可心底又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还不够完善。

“好了，大家手里都有晓妍整理的调研初稿，”项目组长张磊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商务衬衫，领口系得整齐，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严谨，“今天主要是过一下这份调研的核心框架、数据支撑和初步结论，有问题、有建议，都可以直接提，咱们目的是把调研做扎实，为后续的产品优化打基础。”

张磊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几声轻微的附和。坐在林晓妍对面的李姐率先开口，她是项目组里负责用户运营的，性格温和，笑着看向林晓妍：“晓妍，这份调研做得很细致，尤其是用户使用场景的梳理，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全面，能看出来你花了很多心思。”

林晓妍闻言，脸上立刻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连忙抬头道谢：“谢谢李姐，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麻烦大家多提意见。”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几分拘谨，脸颊微微泛红——被认可的喜悦，像一颗小小的糖，悄悄融化在心底，驱散了一部分紧张。

紧接着，负责技术开发的老周也开口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落在调研中的功能需求部分：“我觉得用户对个性化推荐的需求，调研里说得比较笼统，后续能不能补充一下，不同年龄段用户对推荐内容的偏好差异？比如年轻人可能更倾向于短视频，中年人更关注实用工具类内容，这样我们开发的时候也能更有针对性。”

“好的周哥，我记下来了，后续我会补充这部分的细分数据。”林晓妍立刻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速度很快，生怕遗漏任何一点建议。她的态度诚恳，让老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提出更多疑问。

林晓妍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原来讨论会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同事们的建议都很中肯，也都是为了让调研更完善。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眼神里的青涩渐渐褪去了几分，多了一些自信。可这份自信，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声带着质疑的声音打破了。

“我有个疑问，”说话的是王鹏，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旁边，挨着张磊，算是项目组里资历最老的成员之一，入职五年，参与过好几个核心项目，平日里说话就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 Polo 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手指夹着一支钢笔，指节微微用力，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晓妍身上，语气里没有丝毫委婉，“晓妍，这个调研样本量是不是太少了？”

林晓妍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紧绷。她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嘴唇动了动，想要立刻解释，可王鹏并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道：“你这里统计的有效样本只有186份，覆盖的城市也只有咱们本地的五个商圈，放眼整个APP的全国用户，这点样本量根本不具备代表性。而且，你看这个客户分层，只简单分成了青年、中年、老年三类，连用户的消费能力、使用频率、地域分布都没有细化，就得出‘用户对社区互动功能需求强烈’这样的结论，恐怕没说服力吧？”

王鹏的声音不算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资深从业者的笃定与质疑。他一边说，一边用钢笔指着调研初稿上的样本量统计和客户分层表格，语气里的不认可毫不掩饰。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瞬间陷入了死寂。原本偶尔响起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中央空调吹风的细微声响。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着，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晓妍身上——有好奇，有观望，有同情，也有几分等着看她如何应对的试探。

那些目光落在身上，滚烫得像是要灼烧皮肤。林晓妍瞬间涨红了脸，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连脖颈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飞速加快，“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耳边，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响。手心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颤抖，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格外刺眼。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样本量和客户分层的问题。当初确定调研范围的时候，她就跟张磊汇报过，想要扩大样本量，覆盖更多城市，但由于项目进度紧张，预算有限，张磊让她先做小范围试点调研，后续再根据情况扩大范围；而客户分层，她手里其实有之前整理的详细客户画像，里面包含了用户的消费能力、使用频率等细分数据，只是这次的初稿，她侧重了核心需求的呈现，没来得及把分层数据完整整合进去。

这些话，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她想一股脑地说出来，想解释自己的考量，想说明不是她考虑不周全，而是有客观因素的限制。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时语塞。喉咙发紧，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像一只被突然推到聚光灯下，却不知道该如何表演的小鹿。

“我……我其实……”林晓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此刻在她眼里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心底的委屈和紧张交织在一起，眼眶微微发热，她拼命地眨着眼睛，才勉强忍住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她不想在同事面前哭，不想被人觉得自己脆弱、不堪一击，更不想让自己辛苦做的调研，被一句话全盘否定。

王鹏看着她慌乱无措、说不出话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做调研最讲究的就是数据支撑和代表性，样本量不够，分层不细，得出的结论就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法作为后续产品优化的依据，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份调研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林晓妍的心上。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指尖的冷汗越来越多，钢笔几乎要握不住了。周围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不再是简单的观望，反而多了几分议论的意味，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声音很小，却足够让她心里更加慌乱。

“王哥，晓妍她也是第一次独立负责调研，可能确实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李姐看不下去了，轻声开口打圆场，“不如让她慢慢解释，咱们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不是我咄咄逼人，”王鹏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强硬，“做项目就是要严谨，不能因为她是新人，就放宽要求。这份调研要是就这么通过了，后续出了问题，整个项目组都要受影响，我这是对项目负责。”

张磊坐在一旁，脸色也有些凝重。他看着林晓妍慌乱的样子，又看了看态度强硬的王鹏，心里有些为难。他知道林晓妍做这份调研付出了多少努力，也清楚样本量和客户分层的问题，是有客观因素限制的，但王鹏说的也没错，调研的严谨性确实很重要，不能马虎。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调和，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尴尬和紧绷。林晓妍依旧低着头，脸颊通红，喉咙发紧，那些想要解释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进退两难，既委屈又无助，心底甚至泛起了一丝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太差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能力独立负责调研？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吱呀”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林晓妍身上移开，投向了门口。

顾宇轩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领口没有系领带，少了几分职场的拘谨，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质。他刚从外面见完客户回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却依旧难掩周身沉稳的气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指尖夹着一份客户资料，脚步轻快，却不急促，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目光自然地扫过全场，很快就察觉到了室内压抑而尴尬的气氛，以及林晓妍泛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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