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解(1/2)
王景晨的治疗室总是暖得恰到好处,米白色的沙发铺着柔软的针织毯,落地灯投下一圈温和的光晕,林晓棠坐在上面,手指反复摩挲着毯边的流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天姥姥在阳台晾衣服,我递错了衣架,她念叨了两句‘做事怎么总毛躁’,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被妈妈要求行为更为淑女一点,心里压得快喘不过气,转身时用手就推了她一下。”她的声音发颤,指尖微微泛白,“姥姥没站稳,后脑勺磕在了阳台的花架上,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救护车路上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林晓棠抱着姥姥冰凉的手,眼泪糊满了脸。“她突然睁开眼,特别轻地抓着我,说‘晓棠啊,你妈妈这辈子太苦了,从小没了爹,后来又……你要好好照顾她’。我想跟她说‘姥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话没出口,她的手就垂下去了。”
从那以后,“愧疚”成了绑住她的绳子。“妈妈让我辞掉喜欢的图文编辑工作,去上名媛礼仪课,我去了;让我跟不喜欢的富二代相亲,我也去了。甚至让我去故城当俩个月教师,让我履历更漂亮一点我也去了,她总说‘我是为你好,只有嫁得好,你才不会像我一样苦’,我不敢反驳,我总觉得是我把姥姥弄丢了,欠她的,就得用听她的话来还。”
提到沈砚舟时,林晓棠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底却蒙了层雾。“遇见他之后,我才知道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觉——他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加班时悄悄把热咖啡放在我桌上,会在我盯着姥姥的旧照片发呆时,不说安慰的话,只默默陪我坐着。我特别贪恋这份温暖,可又特别自责。”她吸了吸鼻子,“我怕我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会拖累他;怕妈妈知道后又要闹,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有的可能;更怕……怕我连这点幸福都配不上。”
王景晨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给她递了杯温水,等她情绪稍缓才温和开口:“晓棠,你先试着把‘我错了’换成‘那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要伤害姥姥,她最后说的话,是想让你带着她的爱好好生活,而不是让你用愧疚捆绑自己的人生。”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妈妈的‘定制’,其实是她把自己对‘幸福’的焦虑,投射到了你身上。她觉得‘名媛’‘豪门’是保护你的壳,却没看见你真正想要的是被尊重、被理解。”
他看向林晓棠的眼睛:“至于你对沈砚舟的自责,恰恰说明你在乎这段关系,愿意为它考虑——这不是你的‘拖累’,而是你认真对待感情的样子。真正的亲密关系,本就该能装下彼此的过去。”
林晓棠攥着水杯的手慢慢松开,眼眶依旧泛红,却有一点细碎的微光,从眼底悄悄透了出来。
治疗室的时钟悄然滑过傍晚,窗外的天光从暖橙渐变成浅灰,林晓棠指尖的温水早已凉透,脸上的泪痕也干成了细浅的印记。王景晨将一份整理好的记录轻轻推到她面前,语气沉稳却带着足够的温和,打破了这阵沉淀了四个多小时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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