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院角的磨(1/2)
院角的石磨还杵在那儿,磨盘边缘被磨得溜圆,石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米糠和豆粉,阳光晒过之后,会透出淡淡的粮食香。这磨是太爷爷传下来的,磨盘上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清晨磨豆浆时,奶奶总爱推着磨杆转圈圈。黄豆泡得胖乎乎的,倒进磨眼,随着磨盘“吱呀”转动,乳白的浆汁顺着磨槽淌下来,带着股清甜味。爷爷蹲在旁边添豆子,看着浆汁聚在瓦盆里,慢悠悠地说:“这磨啊,得顺着它的劲儿推,急了就出渣多。”奶奶白他一眼:“跟你年轻时候一个样,倔得很。”
小时候总爱趴在磨盘上看磨齿咬碎豆子,磨盘转起来,影子在地上打着旋,像在跳圆舞曲。有次伸手去够磨眼,被奶奶拍了手背:“小心夹着手指头!这老磨可不认人。”后来才知道,爸爸小时候真被夹过,至今指节上还有个小疤,他总说:“这磨是家里的功臣,当年靠它磨豆腐换了我第一支钢笔。”
如今电动豆浆机早就进了门,可奶奶还是每周要推一次石磨。她说:“电磨快是快,可磨不出这股子‘活’味。你看这浆汁里的泡沫,都是磨盘转出来的精气神,电磨磨出来的,泡沫都是死的。”
磨完豆浆,奶奶会用丝瓜瓤蘸着清水擦磨盘,连石缝里的残渣都不放过。阳光照在湿漉漉的磨盘上,纹路里的水光亮晶晶的,像藏了碎星星。爷爷坐在磨盘边抽烟,看着奶奶忙活,忽然说:“等咱孙子长大了,也教他推磨,让他知道,日子就像这磨盘,得一圈圈转,急不得。”
磨盘转啊转,把黄豆转成了浆,把日子转成了诗。那“吱呀”声,是老物件在跟岁月打招呼,也是家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扎实得很。
窗台那只青瓷瓶,瓶身有道浅浅的裂纹,是当年搬家时从柜顶摔下来磕的。釉色早就褪得发乌,瓶身上画的缠枝莲纹也模糊不清,却依旧被李奶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里面插着几枝晒干的野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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