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乡启程(1/2)
清明过后第三日,晨雾浮在青石镇上空,尚未散尽。桃溪村依山临水,白墙黛瓦错落于溪畔,河面薄烟浮动,偶有船桨轻划,水声细碎。村中多数人家已动身采茶,唯有村尾一座老宅静立,木门紧闭,檐角生苔,多年无人出入。
沈知意年三十,身形清瘦,穿一件月白色棉麻长衫,发髻松挽,眉眼温润,却带着些许倦意。她曾是城中一家出版社的文字编辑,婚后生活平稳,少波澜也无惊喜。直到前夫一句“不合适”,婚姻便悄然落幕。没有争吵,没有挽留,只有一纸离婚协议和一段戛然而止的岁月。她未多留,只带走一只名叫阿斑的老猫,以及一只沉甸甸的旧木箱,回到出生之地——祖屋赁居。
这祖屋是母亲早年留下的,年久失修,但产权尚在。她此行目的明确:远离过往,在故土重新安放生活。可心底那道裂痕,始终未曾合拢。她不愿回想,也无法彻底割舍。于是她选择归来,在寂静里寻找节奏,在旧物中重拾呼吸。
她站在门前,脚边是那只斑驳花色的老猫。阿斑是她从城里带回来的伙伴,毛色灰褐相间,眼神沉静,性子温顺却警觉。它不喜喧闹,常蜷在她案侧,似能感知她的情绪起伏。此刻它蹲在木箱旁,尾巴轻轻卷着后腿,抬头望她。
沈知意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割断门上缠绕多年的旧绳。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尘灰随风扬起,扑在衣袖上。她掩住口鼻,缓步踏入堂屋。屋内昏暗,蛛网垂于梁角,地面覆着薄层灰土,桌椅歪斜,显然多年无人打理。她推开所有窗扇,让风灌入,吹散陈腐气息。
天色渐暗,必须在入夜前清理出可歇息的空间。她先将阿斑安置在堂屋角落的竹篮里,铺上带来的旧毯,又喂了食,添了水。老猫低头舔舐,动作缓慢,而后蜷成一团,静静望着她忙碌。
清扫从堂屋开始。她用湿布擦拭桌椅,扫去地面尘土,搬开倾倒的条凳。每一步都安静而有序,像在修复某种秩序。汗水浸湿鬓角,她抬手抹去,继续俯身劳作。待堂屋略显整洁,她转向门口的木箱——那是她最沉重的行李,也是唯一不愿假手他人的物件。
箱子厚重,木质泛黑,四角包铜,锁扣锈迹斑斑。她弯腰尝试搬动,刚抬起便被门槛绊住,险些跌倒。膝盖撞在门框上,疼得她停顿片刻,却未出声。她靠着墙喘了口气,转身从门边寻了根木棍,垫上半块断砖,以杠杆之力缓缓挪动箱子。木轮摩擦地面,发出低沉声响,终于将其拖至东厢房,置于靠窗的旧案前。
夜色渐浓,她点燃油灯。火光摇曳,映在墙上如影浮动。她坐在案前,望着那口木箱,指尖抚过锁扣。母亲生前曾提过一句:“钥匙藏在箱底夹层。”她俯身摸索底板边缘,指腹触到一处松动木片,轻轻掀开,果然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小钥。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滞涩声响。箱盖开启,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弥漫开来。里面叠放着几件旧衣,一方砚台,一本皮面笔记本,还有几册泛黄的书信。最底下压着一册未装订的手稿,纸页微黄,线装粗简。
她取出翻看。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往事如雾,可散不可追。”墨迹湿润,笔锋清晰,仿佛刚刚写下不久。她心头一震,反复查看纸张新旧、笔迹深浅,确认并非自己所写。她从未见过这本手稿,更未动笔写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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