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血泪滂沱（1/2）

葬礼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又渐渐退去。当最重要的吊唁高峰期过去，灵堂内暂时恢复了些许安静，只剩下守灵的家人和几个贴身伺候的仆役时，那种失去至亲的钝痛，才更加清晰地浮上每个人的心头。

明兰跪在冰冷的草垫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巨大的棺椁。厚重的木材隔绝了生死，也隔绝了她与父亲最后的联系。连日来的疲惫、悲伤，以及强撑着的镇定，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躲在角落里，看着父亲抱着墨兰，手把手教她写字，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慈爱笑容，而她自己，只能攥着衣角，默默地看着。

想起了林噙霜和墨兰是如何一次次地陷害她、欺侮她，而父亲大多时候，或是不信，或是各打五十大板，或是为了“家和”而选择息事宁人，那份不被信任、不被偏袒的委屈，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幼小的心上。

想起了她出嫁前夕，父亲来到她房中，说的那些话。没有多少温情脉脉的叮嘱，更多的是告诫她要谨守妇道，莫要辱没盛家门风，那话语里的疏离与客套，曾让她心中发凉。

可她也想起了，在她被封为诰命夫人，顾家门庭日益显赫之后，父亲与她说话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混合着骄傲、欣慰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想起了她每次归宁，父亲虽不多言，却总会吩咐厨房准备她喜欢的菜式。想起了她生病时，父亲派人送来的珍贵药材和那封字迹略显潦草、却透着关切的信。

更想起了他生命最后时刻，那迟来的、发自肺腑的忏悔，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时，传递过来的那点微弱的温度与依赖……

恩怨交织，爱恨难辨。

过往所有的委屈、怨怼，在这一刻，面对这冰冷的棺椁，都失去了意义。人死如灯灭，所有的对错、所有的亏欠，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那斩不断的血脉亲情，和那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父亲……”明兰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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