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寿安堂的晨昏(1/2)
那枚青玉平安扣紧贴着胸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寿安堂特有的沉静气息,熨帖着盛明兰连日来紧绷的心弦。栖霞阁西厢房那甜腻的熏香和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在寿安堂清苦的药味和沉郁檀香面前,显得格外污浊。搬离栖霞阁,住进寿安堂的东厢房,如同从阴冷潮湿的蛇窟,骤然踏入了一片古木参天的幽静森林。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只有佛珠轻叩的嗒嗒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响。
明兰知道,这并非简单的住所变迁。这是老太太无声的宣告,是对她的一种接纳,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考验。
在寿安堂的日子,节奏舒缓而沉静。晨起,房妈妈会带着两个小丫头送来温水,伺候梳洗。早膳在小花厅与老太太同用,不过几碟清淡小菜,一碗清粥,食不言寝不语。之后,明兰便去学堂听庄先生讲学,午膳后小憩片刻,下午才是重头戏——老太太的“教导”时间。
这教导,绝非寻常闺阁女儿学习的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老太太的书房里,不见绣架,不闻琴音,案头摆着的,是厚厚的账册、发黄的契书、泛黄的舆图,还有几卷装订得整整齐齐的……府中历年往来的礼单和人情记录。
“过来。”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仪。她示意明兰坐到她身边的小杌子上,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点着摊开的一本账册。“看看这个。”
明兰依言看去。那是一本记录府中各处月例开支的流水账。密密麻麻的数字,分门别类:各房主子的份例、下人的月钱、四季衣裳、饮食采买、炭火灯油、车马修缮……条目繁多,琐碎至极。
“看出什么了?”老太太问,目光落在明兰脸上。
明兰凝神细看。她调动起姚依依在民事法庭经手无数经济纠纷卷宗练就的敏锐,目光在数字间快速穿梭。很快,她指着其中一项:“祖母,采买司每月购入的银霜炭,数量似乎……比各房实际领用的总和,多出三成?而且……价格也比市价高了两成。”她又指向另一处,“针线房的丝线采买,数量庞大,但近半年府中并未添置多少新衣,且……下人们领用的针线份例里,丝线比例也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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