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寿安堂的门槛（2/2）

“费心谈不上。”老太太重新垂下眼帘，捻动佛珠，“房妈妈自会安排。你且去吧，莫误了公事。”

盛纮恭敬告退。走出寿安堂那清冷幽静的庭院，被外面带着寒意的风一吹，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老太太的心思，他依旧猜不透。但将那个庶女挪出栖霞阁，放到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对他而言，似乎也并非坏事。至少，省了林氏和王氏之间因这孩子再生事端的麻烦。

消息传到栖霞阁西厢房时，周氏和小桃都愣住了，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进寿安堂！跟着庄先生听学！和府里的正经姑娘们一起！这对一个被遗忘在角落、几乎等同于放养的庶女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意味着六姑娘真正被纳入了盛府小姐的教养体系，意味着身份上某种程度的“承认”！

周氏激动得语无伦次：“姐儿！姐儿！老太太开恩了！您……您能去寿安堂念书了！”她抱着明兰，眼眶都红了。

小桃也在一旁傻笑，高兴得直搓手。

盛明兰被周氏紧紧搂在怀里，小脸上却没什么狂喜的表情，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惊喜？不，更多的是警惕和审视。

老太太此举，绝非单纯的“开恩”。寿安堂的门槛，岂是那么好进的？这突如其来的“恩典”，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棋局的开端。老太太那双阅尽沧桑、洞若观火的眼，恐怕早已看穿了栖霞阁的暗流和她这个庶孙女不同寻常的“安静”。将她挪到寿安堂，是庇护？是观察？还是……某种意义上的控制与考验？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离开栖霞阁这个毒蛇盘踞的巢穴，踏入寿安堂相对清明的领地，接触府里真正的核心人物——那些兄弟姐妹，尤其是……那位对她释放过一丝善意的嫡长兄盛长柏！这将是她在盛府站稳脚跟、积蓄力量、甚至探查生母死亡真相的关键一步！

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激动得落泪的周氏，小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懵懂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那笑容落在周氏和小桃眼里，是孩子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喜悦。只有盛明兰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是如临深渊的谨慎和即将踏入新战场的凛然。

寿安堂，不是避风港。那清苦的药香和沉郁的檀香里，弥漫的将是另一种无形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