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溪霞的玉佩(2/2)
没有人注意到,地上那个被两名士兵抬起、已无声息的张伍长,在濒死边缘被溪霞指尖那最后一丝扭曲的金芒触碰到的刹那,他那被血污覆盖的后背上,靠近肩胛骨的位置,几道极其微弱、如同最细小的金色血管般的纹路悄然浮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水波般的图案轮廓,旋即又迅速隐没在冰冷的皮肤之下,如同一个被强行烙印下的、无人知晓的印记。
北境的寒风如同裹着冰碴的砂纸,一遍遍打磨着玄甲军营肃杀的轮廓。连续数日的清剿与尸瘟余波的清扫,让整个营地弥漫着难以消散的疲惫与血腥。然而,比寒风更刺骨的,是营地上空沉甸甸的暗流。
溪霞被禁锢在主营旁一座单独的小帐内。帐帘厚重,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响。她蜷缩在毡毯上,身上裹着老葛婆偷偷塞进来的旧棉袄,依旧抵挡不住从脚底渗入骨髓的寒意。那日被李云炽狠狠掼在地上留下的淤青尚未消散,手腕被他捏过的地方,更是隐痛阵阵。她不敢再出帐门一步,那冰冷的警告——“再救人便断你筋骨”——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着她的身体,也勒紧了她懵懂的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依旧是刺目的霜白,如同冻结的溪流,没有一丝生气。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白发,那脆弱枯槁的触感提醒着她力量的代价,也带来更深的茫然。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只是被这样关着,像一件危险的器物?帐外偶尔传来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如同细针扎在她心上,让她本能地攥紧拳头,却又在想起那冰冷的面甲和警告时,颓然松开。
帐内昏暗寂静,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入怀中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内衬。那里,藏着一小块温润的硬物。指尖触碰到它冰凉的表面,一丝极其微弱、却奇异的暖意仿佛从玉佩深处渗出,顺着指尖流淌入心,带来片刻的安宁。这是她唯一的“私藏”,是昏迷前贴身带着的,无人知晓的物件。她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摸着它,心里那空落落的恐惧会稍稍平息一些。此刻,她手指摩挲着玉佩一面粗糙的水波纹路,另一面那两个小小的、从未细看的字迹,在指腹下留下模糊的印痕。
就在她沉浸在这片刻的微暖安宁中时——
呜——!呜——!
低沉、急促、充满警示意味的号角声,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骤然撕裂了军营的沉寂!不是蛮族来袭的号角,而是……最高级别的警戒!有身份极其特殊的不速之客,强闯营门!
溪霞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玉佩差点滑落。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帐帘边,颤抖着手,拨开一道极细的缝隙,向外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