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雷霆之怒，正名惊堂（1/2）

李大人立于田垄之上，脚下是刚刚称量完毕、堆砌如小山的金黄粟米与沾满新鲜泥土的硕大红薯。空气中弥漫着新粮特有的醇香，但这香气此刻却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抽打在赵富贵等人的脸上。那惊人的产量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更与孙巧儿手中那本账册的记录严丝合缝，构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在场所有来自赵家集的男人。 赵富贵肥硕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微微摇晃，脸色由煞白转为死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浸湿了绸布褂子的前襟。赵麻子三角眼中的阴毒早已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腔里。王屠夫那猩红的牛眼也失了凶光，只剩下茫然与慌乱，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其他乡绅更是面如土色，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大人的目光，如同两柄经过冰水淬炼的利剑，缓缓扫过这群方才还巧舌如簧、此刻却噤若寒蝉的乡绅耆老。他胸腔中积郁的怒火，并非仅仅源于被欺瞒的恼怒，更深层的，是一种被愚弄、被近乎卑劣的手段试图利用其职权戕害真正于国于民有功之人的巨大愤慨！

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赵——富——贵！”

三个字，如同惊堂木炸响，吓得赵富贵浑身一个激灵，几乎要瘫软下去。

“尔身为赵家集一地里正，” 李大人声音平稳，却字字诛心，“朝廷授予尔代管乡梓、劝课农桑、安抚百姓之责！皇恩浩荡，尔便是如此回报的？！”

他猛地伸手指向那堆小山般的粮食，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骤裂： “睁开尔的狗眼看清楚！此乃何物？！” “此乃活命之粮！此乃社稷之基！此乃尔治下之民，于这荒滩薄地之上，呕心沥血，垦出的不世之功！” “亩产十七斗粟！四十石薯！此等功绩，莫说尔这小小赵家集，便是放诸全州，乃至奏报京师，亦足可称道！此乃上天感其诚，土地报其勤！乃大兴之兆！” “而尔等——”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逐一刮过赵富贵、赵麻子、王屠夫等人，“——尔等身为男子，占据良田水源，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亩产几何？可有其半？！” “自己不思进取，不修农事，便也罢了！竟还有脸面，携朋引伴，颠倒黑白，在本官面前，污蔑此等有功之民为‘聚众乱纲’、为‘施用妖法’、为‘私敛财货’？！” “尔等的良心！可是被狗吃了？！尔等的圣贤书！可是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

声声质问，如同鞭子，抽得赵富贵等人体无完肤！他们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李大人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凌厉： “聚众？她们聚于此，是为抗洪涝，还是为御匪患？非也！她们聚于此，是为抗尔等断水绝粮之狠手！是为御尔等强闯私田之恶行！” “乱纲？何为纲常？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尔等扪心自问，可曾给过她们活路？可曾尽到为夫、为父、为乡绅之责？！将妻女逼至绝境，反诬其求生为乱纲？天下岂有此理！” “妖法？” 他猛地抓起一把金珠般的“丰女一号”粟米，狠狠摔在赵富贵面前！“此等饱含心血智慧之良种，在尔等眼中便是妖法？！那浩如烟海、严谨务实之种植笔记，在尔等眼中便是妖术？！尔等自己愚昧无知，便以为天下人皆与尔等一般蠢笨如猪吗？！” “私敛财货？更是天大的笑话！” 李大人夺过孙巧儿手中账册，重重拍在身旁小吏捧着的托盘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账目在此！官印在此！每一文税银，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她们所获，皆是血汗所得，依法缴纳，未曾短了朝廷半分！反倒是尔等—” 他目光如冰锥，死死钉住赵富贵，“—尔等口口声声乡规民约，可知这‘丰女村’所纳粮税，已远超尔赵家集多数男户？！尔这里正，非但不嘉奖其功，反因嫉生恨，因贪成狂，欲行那杀人夺产之恶毒勾当！尔简直…简直是国之蠹虫！乡之恶霸！”

“恶霸”二字，如同最终判决，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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