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衣柜的旧衣服（2/2）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坐在衣柜前，手里攥着那件月白旗袍的领口，指甲深深掐进缎面里，留下几道白印。衣柜门大开着，里面我的衣服全被扔在了地上，而那些旧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每件衣服的领口都绣着“兰”字。

我终于忍不住，找了个懂行的老人来看。老人是小区门口修鞋的，据说年轻时在殡仪馆工作过。他围着衣柜转了两圈，用手指敲了敲柜门，又闻了闻衣柜里的味道，脸色一下子沉了。他说这衣柜里附着东西，是个女人，生前大概很喜欢衣服，死后魂魄就附在了这些旧衣上。他让我赶紧搬走，别再碰衣柜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件绣着“兰”字的旗袍。

我当天就收拾了东西，打算搬到朋友家暂住。收拾行李时，我发现我的几件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藏青色的棉袄，棉花从破洞里露出来，袖口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我不敢碰，用晾衣杆把它挑起来，打算一起扔掉。可就在这时，衣柜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很轻，带着点委屈，像个小姑娘受了委屈的声音。

我吓得手里的晾衣杆掉在地上，扭头就往门口跑。跑到玄关时，我瞥见鞋架上的布鞋，鞋头的鸳鸯绣线突然动了起来，红绳像活物一样缠上我的脚踝。我拼命挣扎，却觉得脚踝越来越沉，低头一看，布鞋竟然自己套在了我的脚上，鞋底的泥块蹭在我的裤腿上，留下暗红色的印子。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连行李箱都忘了拿。跑到楼下时，雨又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我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我回头看那栋老楼，三楼的窗户黑漆漆的，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件在空中摆动的旧衣服。

后来我再也没回过那套房子，中介说我违约，扣了我的押金，我也没敢要。朋友说我可能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那天我跑出来时，袖口沾了根黑色的长发，而那根头发，在我手里慢慢变成了一缕丝线，丝线的颜色，和那件月白旗袍上的玉兰花，一模一样。

半年后，我在网上看到那栋老楼要拆迁的新闻。配图里，工人正在拆主卧的衣柜，衣柜拆开时，里面掉出了一堆旧衣服，还有一具早已腐烂的女尸，穿着月白色的旗袍，手里攥着根银簪，簪头刻着个“兰”字。新闻里说，这具尸体是十年前失踪的女教师，她的未婚夫当年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警察在她的日记里看到，她失踪前几天，总说衣柜里有动静，说有个女人要抢她的衣服。

我关掉网页，看向自己的衣柜。里面挂着我的衣服，整整齐齐，没有一件旧衣。可我总觉得，衣柜的缝隙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轻轻的，一下一下，像有人在里面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