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老林子里的替身鬼(1/2)
我爷死那年,我刚上初一,正是半大孩子不信邪的年纪。那天是腊月廿三,小年,东北的天寒得能冻裂水缸,我家那栋五十年代的老砖房里,却比外头还冷——不是温度低,是那种渗进骨头缝的阴寒,裹着灶台上没烧尽的纸灰味,往人后脖子里钻。
我爷是我们这旮旯最后一个“吃阴阳饭”的,用现在的话说叫神棍,可在老一辈眼里,他是能跟“那边”说话的人。他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打我记事起就带着我过。他从不跟我说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只在我半夜哭醒时,用布满老茧的手摸我头,说“没事,是风吹窗户响”。可我见过他半夜蹲在院子里烧黄纸,纸灰不往天上飘,顺着地面往柴房那边爬,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又轻又涩,像被砂纸磨过。
那天早上我醒得早,听见外屋有动静,以为是爷在劈柴,趿拉着棉鞋出去看,却见他坐在炕沿上,背对着我,手里攥着个黑布包。那包我见过,一直挂在房梁上,用铜锁锁着,他从不许我碰。“小虎,过来。”他声音哑得厉害,我走过去,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像纸,眼窝深陷,平时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雾。
他把黑布包递给我,包沉甸甸的,隔着布能摸到硬邦邦的东西。“这里头是桃木剑,还有你太爷爷传下来的符,”他咳了两声,痰里带着血丝,“你记住,往后不管听见啥、看见啥,都别回头,别应声,尤其是在老林子边上。”我当时只觉得害怕,没听懂他的话,想问他怎么了,他却摆了摆手,让我去灶房烧开水。
等我端着开水出来,他已经躺在炕上了,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点笑,手里还攥着半张黄符,符上的朱砂字洇开,像血。我喊他,他不应,伸手摸他的手,冰得吓人——那时候我才知道,他走了。
办丧事那几天,村里的人都来帮忙,可没人敢进我家的柴房。柴房在院子西北角,挨着老林子,平时堆着柴火,我爷总说那地方“不干净”,不让我靠近。那天下午,帮忙的王婶去柴房拿斧头,刚推开门就尖叫着跑出来,脸色惨白,指着柴房说“有东西”。我挤过去看,柴房里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可最里面的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稻草人,稻草人穿着我爷去年冬天穿的那件蓝布棉袄,脑袋上扣着他的旧毡帽,脸上用红墨水画了眼睛和嘴,看着又诡异又滑稽。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替身”,是老林子里的东西找上来了,要拉我爷去当替身。我不懂什么是替身,只觉得那稻草人看得我浑身发毛,想把它烧了,可村里的张大爷拦住我,说烧不得,烧了就把“东西”惹恼了,得让它自己走。
我爷下葬后的第七天,是回魂夜。按照规矩,得在堂屋摆上他爱吃的饺子和酒,然后全家人都得出去,不能在家待着。那天晚上,我跟着邻居家的狗蛋去他家住,可心里总惦记着家里的事,躺到后半夜,实在睡不着,偷偷溜回了家。
我家的院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柴房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堂屋的灯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纸照出来,我走到窗边,看见桌子上的饺子少了几个,酒杯里的酒也下去了一半,可屋里空荡荡的,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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