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牌(2/2)
我这才慌了,想起阿玲没说的交易。那天晚上我没回公寓,在酒吧的休息室蹲了一夜,天亮后直接去找阿玲。她开门时脸色很难看,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客厅里的木盒少了一半,那块黑布裹着的佛牌不见了。“你是不是跟它说话了?”她声音发颤,“我说过别在午夜后跟它说话。”
我才想起三天前的晚上,我妈打电话说病情加重,我急得在屋里哭,对着锦囊说了句“你要是能让我妈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就是那句话之后,我妈说病房里的白裙女人离她越来越近,有时候还会碰她的手,说手很凉。
阿玲让我赶紧把佛牌还回去,可我一摸脖子,锦囊里的佛牌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张黄纸,纸上用泰文写着几行字。阿玲看了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说上面写着“债要还,命要偿”。她突然抓起我的手,我才发现我的指甲缝里,也沾了跟她当初一样的暗红泥垢,洗都洗不掉。
那天下午,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妈突然好转,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医生说像是“有股外力在帮她”。我刚松了口气,就收到阿玲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的卧室,墙上贴着那张白裙女人的照片,照片的锦囊。
我赶紧往公寓跑,到了四楼,看见401的门开着,里面没人,只有茶几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奶茶,奶茶里飘着几根黑色的头发,跟佛牌上的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那个鉴定师说的话,阴牌要的不是钱,是命,它帮你实现愿望,就要拿跟你最亲的人的命来换。
我疯了一样往医院跑,到了病房门口,看见护士正推着病床往抢救室走,病床上盖着白布,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泥垢,跟我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我冲过去掀开白布,床上躺着的不是我妈,是阿玲,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嘴角却带着笑,跟她第一次见我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阿玲,也没见过那个白裙女人。我妈痊愈出院了,我辞了曼谷的工作,回了老家。临走前我把那个红色的锦囊扔在了公寓楼下的垃圾桶里,那天晚上我做了最后一个梦,梦里那个白裙女人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和我妈,我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只是照片的背景里,站着一个穿灰衣服的女人,是阿玲,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木盒里放着一块佛牌,佛牌上刻着我的名字。
现在我脖子上再也没戴过任何东西,也再也没去过泰国。有时候晚上看电视,看到关于佛牌的新闻,我总会想起阿玲,想起她指甲缝里的泥垢,想起那个没喝完的奶茶里飘着的头发。我总觉得,她没有死,她只是变成了另一块阴牌,躺在某个小木盒里,等着下一个需要实现愿望的人,等着拿他们最亲的人的命,来换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