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黄仙的“谢礼”（2/2）

“鸡……我的鸡全没了！”她指着自家的方向，声音嘶哑，“十几只下蛋鸡，一只都没剩，鸡笼上……鸡笼上还有那东西的毛！”

林风跟着她往村西头走，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张寡妇家的鸡笼搭在院子角落，用竹条编的笼子门被撕开了个大口子，竹条断得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笼门上沾着几撮黄棕色的毛，短而硬，一看就不是鸡鸭的毛。

笼子旁边的泥地上，扔着个啃得干干净净的鸡头，鸡嘴张着，眼睛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屋门，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眼神看得林风心里发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张寡妇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鸡笼，哭得几乎晕厥，“那是我攒着换钱给小宝看病的啊……怎么就没了……”

林风看着笼门上的黄毛，再看看那个鸡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扶着张寡妇站起来：“婶子，你先起来，这事……这事我会给你个说法。”

回到家，林风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堂单上的黄仙画像，脸色铁青。“是你干的？”他咬着牙问道。

“是又怎样？”黄三太爷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帮人办事，哪有空手的道理？她儿子的命，难道不值十几只鸡？这点‘谢礼’，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可以跟我说，我让她给你备供品，你何必偷鸡？还留下个鸡头，你这是吓唬她！”林风的声音发颤，又气又急。

“供品哪有活物新鲜？”黄三太爷的声音里带着股贪婪，“那鸡的精气足，比香烛管用多了。至于那鸡头，是让她记着，欠了仙家的，总得还。”

林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黄仙的性子，记仇，而且贪，一旦沾上，很难摆脱。爷爷的日记里写过，黄仙虽能助人，却也性情乖戾，稍有不满便会作祟，讨谢礼更是常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霸道。

夜里，林风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灯光昏暗，镜子里的人影有些模糊。他拿起桌上的铜盆，倒了些冷水，打算漱漱口。刚低下头，他忽然瞥见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沉。

他的眼底，靠近瞳孔的地方，泛着一圈淡淡的黄色，像是两滴凝固的蛋黄，比前几天又深了些。那黄色透着股妖异，看得他头皮发麻。他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那句话像是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仙家食香火，亦食人精气，久了，人便成了仙的影子。”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人还是他，可那双眼睛里的黄色，却像是个不断扩大的阴影，一点点吞噬着原本的清明。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指尖冰凉。

这些天，他总觉得精神不济，时常头晕，夜里还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总有只黄鼬在他身边打转，用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他原本以为是太累了，现在才明白，或许是黄三太爷的精气，已经开始渗透他的身体了。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镜子上，反射出冷幽幽的光。林风看着镜中那双带着黄影的眼睛，忽然觉得陌生又恐惧。他接下堂单，是想继承爷爷的本事，帮村里人做点事，可现在看来，这条路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成为受人尊敬的先生，还是会慢慢被仙家的气息同化，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影子”。

桌上的堂单在风里轻轻晃动，画像上黄仙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活了过来，正幽幽地看着他。林风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他不能变成爷爷说的那种“影子”。

可这念头刚起，脑中就传来黄三太爷那尖细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夜色渐深，那笑声在他耳边盘旋不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