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人间一梦(2/2)
李清照抱着玉瓶往下坠,听见韩信在云端笑:“易安,快拿给子安!莫学人间女子哭哭啼啼的——”话未说完,便被天兵的锁链拖回月宫,甲胄落地的声音,像极了那年赵明诚病逝时,金石散落在地的脆响。
再睁眼时,已是人间的监牢。潮湿的稻草蹭着她的脖颈,头顶的瓦当漏着雨,点点滴滴打在朱全能的诫律木牌上。他穿着与天庭同款的青布衫,只是腰间多了串骷髅念珠,每颗都刻着“三从四德”。
“李清照,你逃不掉的。”他蹲下来,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在天庭你女扮男装惑乱仙班,到人间便写‘生当作人杰’教坏女子——你可知这监牢里,关着三十七个读你词的妇人?”他从袖中掏出烧剩的《漱玉词》残页,火星子落在她手腕上,疼得她蜷缩成团。
远处传来更鼓声声,是五更天的梆子。李清照看见牢门外闪过道青影,是王勃的月白衫角!她想喊,朱全能却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木牌上的朱砂字化作钢针刺进她眉心:“别盼着文曲星来救你,他此刻正在天庭受刑,因为你这妖妇,他的《滕王阁序》被撕成了碎片!”
剧痛中,她忽然想起在学院最后那日。王勃捧着断簪来找她,说寒桂茶已经温好,却不想朱全能带着执法吏闯入,将她的襕衫扯破,露出里衣的并蒂莲纹。“原来你早就对他生了私情!”朱全能的吼声里,她看见王勃眼中的星光碎成齑粉——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却甘愿为她隐瞒,直到被扯去仙骨。
“易安!”是韩信的声音!李清照猛地睁眼,却见牢顶漏下的不是月光,而是病榻前的烛火。丫头正在哭着换帕子,她这才发现自己把嘴唇咬出了血,掌心的碎玉佩上,“易安”二字只剩“安”字边角。
“夫人,药凉了……”丫头的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响起惊雷。李清照看见朱全能的身影立在雨里,诫律木牌换成了人间的刑具,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想摸枕边的银簪,却摸到韩信给的玉瓶——早已空了,瓶底刻着半首《临江仙》,是王勃的笔迹。
最后一口气息散在五更天的风雨里时,李清照仿佛又回到天庭的泮池。王勃站在桂树下,手里拿着补好的《漱玉词》,韩信靠在廊柱上擦枪,朱全能的诫律木牌碎在池子里,化作点点荧光。她想开口问:“这究竟是梦,还是前世?”却见王勃朝她伸手,指尖还带着广寒宫的凉意:“易安,该上课了。”
案头的烛火突然熄灭,丫头发现夫人掌心的碎玉佩不见了,只余半阙血字写在素帕上:“惊梦忽觉簪头断,一枕星河照红妆。人间天上俱如是,何必清辉费计量?”
后来有人说,建炎四年的梅雨夜里,有流星划过李清照的小楼,那流星的尾光里,隐约可见三个身影:一个穿月白襕衫的公子抱着书卷,一个披银甲的将军扛着断枪,还有个执木牌的小吏,木牌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
易安居士归天,能否再次成为天庭学院里那个机灵可爱的敖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