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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墨泪钗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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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在屋顶炸开,李清照看着满地狼藉的手稿,忽然想起新婚次日,张汝舟曾抚着她的鬓发说:“往后我护你,如明诚兄护你一般。”那时她竟没注意到,他指尖的茧子,是握算盘算盘磨出的,而非握笔。

“你娶我,不过是听说赵家还有半船金石。”她蹲下身捡起被踩碎的手稿,墨迹在雨渍里晕成血色,“却不知明诚临终前,早将余下的文物封入江心,连我都不知下落。”

张汝舟的脸色瞬间铁青,袖中滑出的骰子滚到她脚边,六点猩红在暗夜里格外刺眼:“你骗我!”他突然揪住她的发,将她按在冰凉的砖地上,“三个月前在驿站,你明明抱着半箱拓片,如今定是藏在了某处!”

李清照感觉发簪划破头皮,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流下,滴在赵明诚手书的“易安”二字上。她忽然笑了,笑得比窗外的秋雨还要凄凉——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刀,不是金石的棱角,而是人心的贪婪。

“我藏了。”她望着梁上晃动的烛影,那是赵明诚亲手刻的并蒂莲纹,“藏在《漱玉词》的每首词里,藏在‘寻寻觅觅’的墨香里,藏在你永远看不懂的情深里。”

张汝舟的手骤然松开,眼中闪过阴狠:“好,你既不肯说,明日便随我去公堂,就说你私藏官物,拒不交粮!”他踢翻炭盆,火星溅在她裙角,“别忘了,你嫁与我时,庚帖上可是按了手印的。”

李清照看着他甩袖而去的背影,指尖抚过腕间被掐出的红痕。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着满地狼藉,像极了那年在汴京,金兵破城前的最后一夜,赵明诚将玉玺塞进她怀里,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慢慢起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方印泥——那是赵明诚用朱砂混着自己的血调制的,印面刻着“金石不渝”。明日公堂之上,她或许会像当年告发张汝舟科举舞弊那样,亲手撕开这桩姻缘的画皮,哪怕要赔上半生清誉。

墨汁在砚台里凝结成冰,李清照提笔在残破的宣纸上续写:“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笔尖落下时,血珠混着墨汁,在“急”字末尾拖出长长的泪痕,如同她即将踏入的,那比忘川水还要冰冷的人间劫数。

更漏声中,她听见院外传来骰子落地的声响,与当年赵明诚赌书时的清脆不同,这声响里带着铁锈味的贪婪。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便是错认的棋,她以为是续弦,他却当作是谋财的局。

晨雾漫进厢房时,李清照对着铜镜插好那支青玉簪——是赵明诚在太学时刻的,簪头的并蒂莲已有些许磨损,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她知道,今日之后,“李清照”这个名字或许会沾满泥尘,但至少,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墨香,那些用命守护的金石,永远不会被赌徒的骰子碾碎。

推开房门,张汝舟的骂声混着早霜传来。李清照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有半轮残月,像极了赵明诚临终前递给她的,那半块刻着“同生共死”的玉佩。她忽然明白,这人间最痛的不是遇人不淑,而是在破碎的情梦里,依然要带着满心伤痕,把“活着”二字,写成比金石更坚硬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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