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铠甲难脱(1/2)
南天门的夜风裹着琼花碎瓣,劈头盖脸砸在李靖的连环甲上。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甲胄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黏在背上像块浸了水的云缎。刚从凌霄宝殿出来时,玉帝那番关于“千年寒桂茶”的话还在耳边碾磨,此刻站在朱漆门楼下,望着云海翻涌的方向,他忽然觉得这镇守了几百年的南天门,竟比斩龙台的刀还要冷上几分。
“父亲!”
一声脆喝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鸦。李靖抬头,正见哪吒脚踏风火轮从云阶上俯冲而下,混天绫在身后甩出一道猩红的流光,差点卷到门柱上悬挂的镇天灯。没等他开口,红绸甲胄的少年已“砰”地撞进怀里,腰间的乾坤圈硌得他肋骨生疼。
“混账!”李靖低声呵斥,余光扫过空荡荡的值守台,脸色愈发阴沉,“南天门是天庭颜面,你当是陈塘关的儿戏场子?十回有八回不见你人影,若再让我发现擅离职守——”
“是陛下宣我!”哪吒慌忙后退半步,风火轮“嗖”地收进乾坤圈,发梢上的夜露还在往下滴,“刚从通明殿过来,说玉帝要单独召见。”
李靖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望向凌霄宝殿方向。琉璃瓦顶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殿角的蟠龙柱仿佛在阴影里转动着眼眸。想起方才玉帝问起“水族调兵”时,指尖划过案头那叠血状的模样,他忽然有种被人拎起盔甲吊打在南天门的错觉。
“上次押解水兵去广寒宫,你和吴刚差点掀了桂花林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李靖压下心头翻涌,声音放软了三分,手掌却不自觉按上腰间的玲珑塔,“此次面圣,少耍你那火尖枪脾气,陛下问什么答什么,别添乱。”
哪吒梗了梗脖子,正欲分辩,却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在风里飘得刺眼。记忆突然回到七百年前,陈塘关前,父亲举着玲珑塔要砸他的场景——那时他不懂父亲为何宁可亲手杀子,也要守这天条,直到后来在天庭当差,才渐渐明白,有些铠甲一旦穿上,就再难脱下。
“陛下找您,是不是……”哪吒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期待,“是不是谈了天蓬元帅的事?”
李靖的眉峰瞬间拧成铁锁。昨夜在天王府,这孩子红着脸说“中坛元帅不过看门,天蓬元帅才能统水兵”的话,此刻又在耳边炸开。他望着儿子甲胄上崭新的鎏金纹饰,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披上连环甲时,也是这般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却不知这三界的官印,从来不是风光的令牌,而是沉甸甸的锁链。
“陛下没提。”李靖别过脸,望向云海深处的波光,“倒是问起南天门的值守,说近日有‘故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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