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昭告天下（2/2）

姜颂神思倦怠，直愣愣盯着镜中的自己与姜颐。

“你刚随父亲回府的时候，头上还扎着西夜的长生结，蒙着西夜的紫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时候母亲让人给你换下这身行头，可你却十分戒备，旁人一靠近你，你就握紧了腰间的横刀，大家都怕你，不敢上前，只有我敢。”

姜颐拿着檀木梳子，温柔地梳理着姜颂的长发，“那时候我也像如今这般，替你梳头，帮你更衣，将你养成了一副上京闺秀的模样。那时候，你连父亲的话都不见得听进去几句，但却肯听我的话。我那时候想，若你是我的嫡亲妹妹，该多好。”

姜颂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连带着满头青丝也在檀木梳中胡乱游走。

“可我觉得，是或不是，都不重要。我不喜欢谁，那即便是如父亲一般的血亲，我也不会与他亲近。可若我喜欢，就算二姐与我毫无血缘之亲，你待我好，我也会亲近你。”

姜颐听了这话，忍不住叹气，手上梳头发的力气又加大了些，“你总是说些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别人不明白，只会误解你。我从前总想着，你这样的性子，是因为一直流落江湖，没有人好好教引，只要我肯好好教你，你就会变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

姜颂抬眼瞧了瞧镜中端娴的姜颐，神色黯淡下来，“就像，二姐你这样吗？”

姜颐一面仔细地为姜颂梳着头发，一面不置可否道：“算是吧，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改变不了你。即便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十足的忍让乖巧，我叫你做什么，你极少违背。可你终归不服气，也只是像你说得那样，我待你好，你喜欢我，不想叫我为难罢了。所以我也放弃了，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就都依着你吧。”

姜颂默默良久，才试探着问出口，“我以为，二姐不会轻易答应，为我办这个典仪的。毕竟之前，四妹都叫我三姐，姜家人唤我三姑娘。这之后，她们都得尊称我为殿下了，二姐，其实不希望如此吧？”

姜颐一时也是沉默，直至梳完了头发，将檀木梳子搁在妆台之上，才出言答道：“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问出来了。人被揭破心思，多半是要恼火的，直说出来，自己的目的，只怕就要达不成了。”

姜颂不自觉又想起大姐姜顺的不甘，和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不由心下一动，似乎一直以来，姜颐就以一副温良仁厚的模样示人，可经过逼婚一事，姜颂看得出，她也只是个有自己私心的凡人，不是尊大公至正的菩萨。

姜颂许是累得真有些昏头了，到了这时候，她竟然想着，若是真的能与两位姐姐把话说开，彼此理解，相互包容，当真是件很好的事。

“可是二姐，我们之间不应该坦诚吗？易通对我说过，面对敌人，自然应当警觉戒备，可面对亲友，那便要坦诚以待，心无藏私。我只是想知道，二姐你，会这样待我吗？”

按照姜颐一贯的性子，即便她心中不是如此作想，为了面上的和睦，她也应当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会的”。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只是无奈地向姜颂笑了笑，“也许以后，你会自己找到答案，希望到时候。。。”

似乎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姜颐只是若有所思地捻了捻姜颂的发丝，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又是一句委婉的拒绝。

慢慢地，姜颂也同姜顺一般，能听懂姜颐的言外之意。

她只是想同自己做一对表面和睦的姐妹，而不必交心。

这样也好，也免得自己总是对那个能有一个家的愿望怀着妄念。如今这般，能与姜颐和和睦睦，让自己的计划顺利完成，就已经很好了。

“无论如何，二姐愿意为我做这些，我都很是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