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激战虎头山(一万字)(1/2)
“是!队长!”士兵道:“端枪,像我这样!”
他做了一个标准的持枪立正动作,枪托抵肩,枪身笔直。
有人把枪横抱在怀里,一个少年吃力地想单臂把枪举起来,却差点摔倒。
“你!对,就你!抱那么紧当娘们抱孩子呢?抵肩!抵肩懂不懂?”
士兵走到一个抱着老套筒不知所措的汉子面前,用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狠狠踢了一下那人的小腿骨。
汉子痛得惨叫一声,慌忙挣扎着站起来,笨拙地模仿着,枪托歪歪扭扭地抵在锁骨上。
“废物,是肩窝,这里!”
士兵粗暴地用枪托末端狠狠杵了一下汉子的锁骨下方,痛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姿势却更显滑稽。
他一边吼,一边走到一个姿势最别扭的王二狗面前,用枪托狠狠捅了一下王二狗的腰:“挺直,软骨头。”
王二狗痛得一哆嗦,慌忙模仿着挺直身体,姿势却依旧歪歪扭扭。
士兵走到了李长歌面前,点点头满意道:“你不错。”
接下来的训练在压抑的怒骂和民兵笨拙痛苦的模仿中进行,士兵只草草教了持枪站立,举枪瞄准动作,如何射击......
随后将这五百名民兵分成了五个小队。
每一个小队一百人,挑选了五个小队长。
而李长歌因为表现最出色,成为了这群民兵的总队长。
临时管着五个小队长。
士兵拍了拍李长歌的肩膀道:“晚上的作战指挥我会协助你,你只需听从命令就好。对了,我叫林贵,叫我林长官就好。”
李长歌腰板挺直:“是,林长官!”
县衙府邸内。
师爷站在赵明堂身旁,恭敬道:“大人,我听说虎头山的大当家认识了一个姓马的贵人.....”
“哼!”
赵明堂狠狠拍了一下桌案。
“无非就是马家军的一名军官罢了,老夫可是认识马六公子,每年县里的税收百分之五十都上贡给了六公子,还怕了一个小小的军官?”
片刻后,赵明堂稍加思索。
“算了,你派人速去虎头山通知李柴,他这个大当家若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会明白咱们的意思。”
师爷拱手道:“壮士断腕,留下大部分马匪当炮灰,可虎头山上的财富......”
赵明堂气定神闲,双手背后:“是咱们的,谁都抢不走!他李柴要是不愿意体面,咱们就帮他体面,这虎头山的大当家谁当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话。当狗得有当狗的觉悟,否则骨头碾碎了也不会丢给他。”
师爷捋了捋胡子笑道:“大人英明。”
夜晚。
虎头山的影子在夜色里如同蛰伏的巨兽,夜风贴着山脊掠过,穿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忽高忽低。
李长歌蹲在一块被夜露浸得冰凉的山石后面,手掌此刻正稳稳地摩挲着腰间那把鬼头刀的牛皮刀鞘,冰冷的带着铁腥气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直抵心脏,将胸腔里那点因长途奔袭而蒸腾的热气,瞬间压了下去。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穿透弥漫的夜雾,死死钉在最上方那座若隐若现的马匪山寨上。
几点火把在高耸的木栅寨门和粗粝石块垒砌的角楼里摇曳着,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李队长!”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王二狗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在冰冷的夜风中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花。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棉布长衫,外面套了件并不合身的半旧土黄色军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蹲下身子,凑近李长歌,嘴唇哆嗦着,声音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粘稠的恐惧:“都.....都准备好了?咱们这......这能行吗?”
“二狗!”李长歌声音低沉干涩:“开弓没有回头箭。虎头山上的那些杂碎,喝的是县里百姓的血,啃的是县里百姓的骨头。今夜,要么他们死绝,要么.....”他顿了顿,那只摩挲刀鞘的手骤然握紧,骨节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咯吧”声:“要么咱们死!”
匍匐在黑暗里的队伍,五百五十号人,五百个刚招募的民兵,五十个自卫队的老兵。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单打一(单发步枪),老掉牙的汉阳造,甚至还有几杆前清遗留下来的鸟铳,还配备了土造的大刀,梭镖和削尖的木棍,手榴弹。
“人都到齐了?”
林长官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齐了。”
李长歌回应道。
林长官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虎头山那黑魆魆的剪影,眼神冷硬如铁。
“记住了,靠近寨墙,听我号令。土炮响,就是总攻!刀对刀,枪对枪,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手软,就等着让你爹娘老婆收尸!”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煽情,而是冰冷,直接。
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几声粗重的喘息。
王二狗猛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强烈的被强行压下去的干呕声,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他有些后悔报名了。
“走!”
林长官低喝一声,他第一个猫着腰,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沿着山脊背阴处那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猎人小径,向上摸去,动作迅捷而无声,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枯枝碎石,显示出老兵油子特有的战场本能。
李长歌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山林泥土和腐叶气息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他用力一挥手,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跟上,都跟上林长官,脚下轻点!”
他紧跟在林长官身后,心中有预感,这一次虎头山之行会给他很大的惊喜,收获不少价值不菲的阴货。
队伍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地向上蠕动。
很快,几座简陋的用石块和木料搭建的角楼出现在众人眼前,昏黄的油灯光从角楼的缝隙和寨门上方悬挂的气死风灯里漏出来。
寨门紧闭着,门外钉满了加固的铁条和巨大的铁钉,门轴处粗大的铁链缠绕着,在灯影下闪着幽冷的微光。
隐约能听到门后传来的脚步声,粗鲁的呵斥,以及更远处马匪窝里喧闹的划拳行令声和放肆的狂笑。
李长歌的视线锁在那几点摇曳的灯火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在搜寻猎物露出的破绽。
林长官在最前方一块巨大的山岩后停下,打出手势。
整个队伍瞬间静止,几百条身影迅速而无声地伏低,紧贴在冰冷的岩石,树干或者地面的凹陷处。
“林长官,前面.....有亮子(哨兵)。”
李长歌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指着寨墙上方一个微微凸出的垛口阴影处。
那里,有一点忽明忽暗的微弱红光。
林长官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了目标。
他朝身后做了几个极快的手势,两个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队,贴着地面,利用岩石和灌木的掩护,向寨墙两侧的阴影处快速移动。
那是自卫队里训练有素的两名士兵,一个叫刘大彪,一个叫孙帘,他们懂点潜行匿踪的皮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寨墙上方那点移动的红光猛地顿住了,随即传来一声短促而含混的惊叫:“谁?!”
紧接着。
“噗”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麻袋上。
那点红光骤然熄灭,消失在垛口的阴影里。
几乎在惊叫响起的同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和身体倒地的重响,随即归于沉寂。
“成了!”
林长官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挥手。
几个早就蓄势待发的自卫队士兵立刻抬着那门沉重而简陋的土炮,从藏身处猫腰冲出,迅速向寨门方向推进。
“快!搬到正门!对准!对准门轴!”
林长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抬炮的士兵们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借着崎岖地形和寨墙投下的巨大阴影,奋力将笨重的土炮推向寨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着寨墙上方,生怕惊动其他哨兵。
见到如此顺利,李长歌心中有些疑惑。
“这群马匪不至于守备如此松懈吧??”
土炮终于被艰难地拖拽到位,粗短的炮口微微扬起,直直地指向那两扇厚重铁门的门轴位置。
两个负责点炮的士兵,一个叫吴老蔫,一个叫钱铁柱,立刻动作起来。
吴老蔫双手抖得厉害,勉强稳住心神,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哆嗦着展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自制火药。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火药顺着炮口倒进去,黑色的粉末在昏黄的灯光下簌簌滑落。
钱铁柱则半跪在炮后,用一根长长的铁通条,一下下用力地将火药夯实,铁条与炮膛摩擦,发出轻微而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哗啦——”
一声刺耳的脆响骤然撕裂了紧绷的寂静,寨门上方一个角楼的窗户猛地被推开,一个蓬头垢面敞着怀露出黑乎乎胸毛的马匪探出半个身子,睡眼惺忪地朝下方张望,嘴里还骂骂咧咧:“他娘的!大半夜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下方,当看到那门黑洞洞的土炮和炮口前晃动的人影时,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睡意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嘴巴猛地张大。
“抄——家——伙——!有点子摸上来啦——!”
“轰!”
几乎在马匪尖叫声落下的瞬间,寨墙内就炸开了锅。
沉寂在刹那间被彻底粉碎。
角楼里,寨墙后,杂沓混乱的脚步声,粗野的吼叫声,金属武器的撞击声,拉动枪栓的咔哒声......
“开炮!”
林长官目眦欲裂,奋力嘶吼道。
“嗤啦——”
钱铁柱手中的火绳猛地杵在了土炮尾部引出的,沾着火药的引线上一点刺眼的火星骤然亮起,随即沿着引线疯狂地向上蹿去,发出急促而刺耳的“滋滋”声。
“趴下!”
林长官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同时他自己已闪电般扑倒在地,将身体死死贴在一块岩石的凹陷处。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土炮炮口猛地喷出一团火球。
那扇厚重的寨门被炸得四分五裂,烟尘冲天而起。
“冲啊——!”
林长官第一个从地上弹起。
呛人的硝烟尚未散尽,李长歌已拔出腰间的鬼头刀。
刀身在弥漫的烟尘和火光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寒芒。
李长歌摸出了怀中的寻阴货罗盘。
等会攻进山寨,就直奔黑点位置。
剿匪是为了报仇。
但是阴货更加的重要。
趁着这次机会多弄点俗藏点。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
几百条憋足了血性的身影紧随着林长官,涌向那倒塌的寨门。
寨门倒塌激起的烟尘尚未完全沉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自卫队员的身影刚刚冲入烟尘,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
“哒哒哒哒哒——!!!”
一阵极其凶猛的爆响从寨门倒塌后形成的一个简易沙包工事后面猛烈爆发,是捷克式轻机枪那特有的连发声。
(捷克式轻机枪)
冲在最前面的几条身影,身体猛地一顿,随即在密集的弹雨中剧烈地颤抖。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们身上爆开,溅射在烟尘中,形成一片片猩红的雾。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完全发出,就被射穿了。
“机枪!有埋伏!趴下!找掩体!”
李长歌的瞳孔骤然收缩,厉声狂吼。
他几乎是凭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在机枪火舌亮起的前一刹那就猛地向侧面扑倒,滚进一堆炸塌的寨墙碎木后面。
灼热的子弹“噗噗噗”地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和旁边的碎木上,激起一蓬蓬木屑和尘土。
“卧槽!”
李长歌暗骂一声。
刚才他差点被打成筛子了。
这群马匪怎么连这种机枪都有。
紧随其后冲进来的自卫队员们,被这劈头盖脸的死亡弹雨打得措手不及。
侥幸未被第一波扫射击中的队员,连滚带爬地扑向任何能提供遮蔽的物体。
“他娘的,这狗日的还有这硬货。”
林长官狼狈地趴在一根粗大的断木后面,脸颊被飞溅的木屑划破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听着子弹“啾啾”地从头顶飞过,打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混乱中,王二狗几乎是凭着本能,一头扎进旁边一个被炸塌的角楼废墟里。
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呛得他直咳嗽。
他蜷缩在几块歪斜的巨大条石后面,抱着那杆冰冷的步枪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透过缝隙,他惊恐地看到不远处,一个刚才还跑在他前面的同村后生,被一串机枪子弹拦腰扫过,整个上半身几乎被打烂,鲜血和内脏喷溅得到处都是,尸体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
“打,给老子打,压住那挺狗日的机枪!”
林长官躲在掩体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他猛地探出半个身子,手中的盒子炮瞬间指向机枪火舌喷吐的方向。
“啪啪啪!”
甩手就是三枪!
子弹打在沙包工事上,激起几点尘土。
随即他立刻缩回,几发机枪子弹擦着他的掩体呼啸而过。
他的枪声如同信号,惊魂甫定的自卫队员和民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各种武器开始零零星星地还击。
老套筒沉闷的“砰”。
汉阳造稍显清脆的“啪”。
单打一装填缓慢的射击声。
鸟铳沉闷的“嗵”以及爆裂开来的铁砂撞击声......
子弹打在沙包工事,石头墙壁上,溅起点点火星和碎石屑。
然而马匪那挺捷克式机枪依旧在疯狂地射击,牢牢封锁着入口,压制得自卫队根本无法抬头,更别说向前推进。
机枪射手显然是个老手,短点射和长点射交替使用,精准而致命,不断有试图抬头射击的自卫队员中弹惨叫着倒下。
“老栓!老栓叔!”
李长歌朝着侧后方第一小队的队长,老猎户李老栓藏身的位置大吼。
“你右边,那堆石头后面,有个狗日的在打冷枪,干掉他。”
李老栓佝偻着身体,紧贴在一堵矮墙的残骸后面。
老猎户浑浊的眼睛此刻如同鹰隼般锐利,飞快地扫视着战场。
他听到了李长歌的喊声,目光立刻锁定了右前方大约五十步开外的一块半人高的山石。
果然,石头后面火光一闪,一声清脆的步枪射击声响起,一个刚探出身子的民兵应声栽倒。
李老栓嘴角向下狠狠一撇,露出一个狠厉的弧度。
他动作快如闪电,手中的土铳瞬间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指稳稳扣住扳机。
他没有瞄准太久,只是凭着无数次山林狩猎刻入骨髓的感觉,枪口微微上抬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估算着距离和铁砂的散布。
“嗵~”
土铳发出沉闷的声音。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立刻从石头后面传来。
那个躲在后面放冷枪的马匪显然被这覆盖面极广的铁砂打中了,惨叫声中充满了痛苦。
他猛地从石头后歪倒出来,双手死死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翻滚。
老猎户这一枪极大地刺激了其他马匪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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