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荆棘王冠(1/2)
林小雨带回的那株沙漠玫瑰,像一具被风干的木乃伊,蜷缩在粗陶花盆里。主干皲裂如龟壳,仅存的几片叶子边缘焦黄卷曲,尖端带着垂死的褐色。她把它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中央茶几上,正对着苏婉那座精密控制的生态箱,仿佛一种无声的宣战。
苏婉第一次看到它时,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枯叶,叶子便碎裂成粉末。“雷诺氏沙漠玫瑰(Adeniu obesu),”她的声音像在鉴定化石,“原生环境昼夜温差超过三十摄氏度,年降水量低于二百毫米。你把它放在湿度百分之七十的环境里,是想加速它的死刑吗?”
林小雨没说话,只是每天固执地给那株植物浇水,用一把旧木勺,量很少,但很频繁。水珠落在干裂的土壤上,瞬间就被吸收,只留下深色的斑点,像绝望的泪痕。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破坏的狂热,而是变得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仿佛在照料一件极易破碎的圣物。
林默的座椅被重新调整了角度,恰好能同时看到生态箱里被精心维持的、虚假繁荣的绿萝,和茶几上正在缓慢死去的沙漠玫瑰。苏婉在记录表上新增了“视觉注意力在两种生命状态间的切换频率”和“瞳孔对枯萎与茂盛影像的差异化反应”。
变化在第七天的凌晨悄然发生。沙漠玫瑰最后一片叶子脱落了,无声地落在盆沿。几乎就在同时,生态箱内的营养泵启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新鲜的营养液注入,绿萝的叶片在灯光下舒展,泛着油亮的光泽。
林默的身体在那瞬间绷紧。他的眼球开始剧烈地左右转动,视线在枯萎的沙漠玫瑰和茂盛的绿萝之间高速切换,频率快得异常。监测屏上,代表焦虑水平的曲线没有飙升,反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断崖式的下跌,随后维持在一个极低但平稳的水平。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的右手食指开始在地毯上划动,轨迹既不像字母,也不像图案,而是一种连续的、无意识的重复线条。
苏婉调取了监控录像,放慢速度逐帧分析。她发现,林默手指的划动轨迹,与沙漠玫瑰主干上那些皲裂的纹路,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他似乎在无意识地临摹着那种死亡的纹理。
林小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不再浇水,而是开始用一把小镊子,极其小心地清理沙漠玫瑰主干上干枯的皮屑和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修复一件古埃及的文物。当她清理时,会哼唱一首不成调的、旋律古老的摇篮曲,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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