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心生一计(1/2)
景和元年二月末,直隶境内的官道上,尘土飞扬。胤禵的仪仗队伍,正缓缓向着京城的方向挪动。杏黄的旗幡上,“抚远大将军王”的字样已被取下,换上了素白的孝幡,在料峭的春风里猎猎作响。
队伍行至一处驿站,胤禵翻身下马,踏入早已备好的厢房。他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侍卫,指尖在桌上的密信上来回摩挲。信是潜入京畿的暗探传回的,字迹潦草,却写着让他心绪难平的消息——“京城九门巡查如常,未见增兵”“思愆居守卫依旧,四爷每日昏沉,无异常举动”“新帝定于惊蛰后举行亲耕礼,朝野筹备正酣”。
这些消息,像一根根针,刺得他心口发紧,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侥幸。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驿站外连绵的麦田,眉头紧锁。秘密部队的五千精锐,已分批潜入京畿,有的藏在西山的密林里,有的混迹在京郊的村落中,还有的扮作商贩,潜入了外城的街巷。他们如同蛰伏的猎豹,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扑向猎物。可如今,离京城不过数日路程,四哥那边依旧毫无动静,新帝那边更是风平浪静,仿佛真的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难道……胤禩真的只是猜忌,并无实际行动?”胤禵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想起年羹尧的那封密信,想起“潼关之约,望勿相忘”的字句,那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年羹尧那边再无新消息传来,可只要潼关的大军还在,只要那份约定还在,他便还有一搏的底气。
焦虑与侥幸,像两只猛兽,在他的心底撕扯。他既怕这风平浪静是胤禩布下的陷阱,又忍不住期盼,四哥的后手会在关键时刻骤然发动,将胤禩打个措手不及。
而千里之外的陕甘巡抚衙门,年羹尧正站在书房里,望着那份明发上谕,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官袍。
淡黄的绫缎上,字字句句都透着新帝的“恩宠”,可在年羹尧看来,那分明是催命的符咒。擢升儿子年熙为御前侍卫,将年迈的父母接入京城荣养——这哪里是恩宠,这是赤裸裸的拿捏!父母一旦入京,便成了胤禩手中最致命的人质,他年羹尧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死死掣肘。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前些日子,他已悄悄调派了一支万人队伍,向着潼关方向移动,只待胤禵在京城燃起烽火,便挥师东进,呼应变局。可如今,新帝的一道旨意,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传令下去,”年羹尧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潼关方向的部队,暂停演习,即刻返回原驻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移动。”
亲兵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年羹尧一人。他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封谢恩折子,言辞恳切,满是感激涕零之语。可落笔的瞬间,他眼底的精光却一闪而过。他不是不想反,只是不能赌。父母在京城,儿子在御前,他赌不起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要等。等胤禵在京城真正闹出大动静,等胤禩焦头烂额,等变局出现成功的迹象,他才会考虑,是否要履行那危险的“潼关之约”。在此之前,他只能蛰伏,只能做一个隔岸观火的赌徒。
同一时刻,乾清宫的御书房里,气氛却透着一丝难得的缓和。
胤祥站在御案前,一身天青色的朝服,衬得他面色温润。他望着御案后批阅奏折的胤禩,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皇上,臣弟近日听闻,十四弟的队伍已入直隶,不日便抵京。手足兄弟,血浓于水。皇考尸骨未寒,若真要刀兵相向,恐伤了宗室和气,也寒了天下人的心。”
他的语气,不似朝堂上的议政大臣,反倒像个忧心忡忡的兄弟。这些日子,京畿内外的暗流涌动,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胤禩布下的天罗地网,他隐约知晓;胤禵的铤而走险,他也有所察觉。他怕的是,这场兄弟阋墙的争斗,最终会演变成一场血流成河的浩劫。
“臣弟知道,皇上忌惮十四弟手中的兵权,忌惮四哥的蛰伏。”胤祥的声音愈发低沉,目光坦诚地望着胤禩,“可皇上登基以来,推行仁政,万民称颂。若能以怀柔之策,化解这场危机,既能保全兄弟性命,也能彰显皇上的宽仁厚德。何苦非要赶尽杀绝,落一个杀弟的骂名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