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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贵女好奇设茶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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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的目光越过喧嚣,落向水榭旁一株花开正盛的海棠树下。

谢道韫正与一位年长的宗室女眷对弈。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雨过天青色广袖交领襦裙,裙摆仅以同色丝线暗绣云纹,若非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乌发绾成一个简约的随云髻,除了一枚通透无雕饰的羊脂玉簪外,再无半点珠翠。然而,这份极致的素净,在这满园繁华之中,反而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气质沉静得如同幽谷深潭,自有**一股清绝离尘、难以企及的风华**。

几乎是感应到他的到来,正拈着一枚黑玉棋子沉吟的谢道韫,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自然而然地抬起了眼眸。

两人的目光穿越衣香鬓影、笑语喧哗,在空中轻轻一碰。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额外的情绪流露。那一眼,是**早已相识的了然**,是对此番场合心照不宣的洞悉,亦有一丝**超然物外的共谋感**

陆昶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谢道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一瞬,似在确认他安然且从容依旧,唇角随之弯起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笑意的弧度,便重新将全副注意力放回棋局之上,仿佛外间一切与她无关。

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却默契十足。

就在这时,席间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笑着开口,语气虽尽量缓和,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意味:“久闻陆兄才高,于中正堂上纵横捭阖,令人神往。今日既以文会友,不知陆兄于画道可有涉猎?观此摹本,笔意仿的是中朝卫协大师的《高士图》,不知陆兄以为摹者可得了卫师几分神髓?”

问题传来,气氛微凝。这已非简单刁难,更带有一丝试探其才学广度的意味。

陆昶神色不变,从容将目光从海棠树下移开,落向那幅展开的画作,略一沉吟,便缓声道:“卫师之画,‘点精墨,思妙理,神驰宇宙,眼空四海’。昶愚见,摹形易,摹神难。观此画中高士,岩居穴处,萧然物外。摹者笔力遒劲,布局得法,形已近矣。然则…”他微微一顿,指尖虚点画中人物眼眸,“卫师画人,尝言‘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此帧高士,形貌俱足,然双眸之神光,似仍缺了那份‘俯仰自得,游心太玄’的旷达与孤高。盖因心境未至,笔底终究差了一分意思。”

他言辞平和,却直指艺术鉴赏的核心——神韵与心境,其见解之精辟,立意之高远,顿时让那提问的青年面露叹服,拱手道:“陆兄高见,某受教了。” 这已非难堪,而是真正的学术探讨后的心悦诚服。

海棠树下的谢道韫,看似专注棋局,落子无声,指尖却在棋罐边沿极轻地一叩,流露出无声的赞赏。

后续又有就玄学问题的探讨,陆昶皆引经据典,娓娓道来,言谈间既显深厚功底,又从容不迫,风采卓然,悄然折服在场众人。他已无需像最初那般急切证明自己,其存在本身,便是一种份量的体现。

茶会过半,众人随意走动。陆昶信步至廊下欣赏一盆虬枝盘曲的罗汉松盆景,谢道韫也恰巧与人对弈已毕,踱步至附近,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雕花阑干。

依旧没有言语。

谢道韫目光落在盆景上,似是无心,轻声道:“虬枝虽屈,凌云之志未减分毫。”

陆昶未曾看她,目光亦停留在那株历经风霜的松树上,接口道:“深泉在山,清冽之本不因地而移。”

两句机锋,交换了彼此的态度。她赞他风骨依旧,他言己初心不改。

谢道韫眼底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切的笑意,不再多言,转身翩然离去,广袖轻拂,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陆昶亦坦然走向他处,与袁琇、庾希等人寒暄数句,言谈风趣,举止得体。

当他在谢玄陪伴下告辞时,南康县主亲自送至门廊,笑容比初见时更添几分真诚的敬重:“今日得陆郎君莅临,方知何为名士风范。日后若得闲,还望常来坐坐。” 态度已从最初的好奇,转变为对真正名士的认可。

陆昶乘车离去,窗外暮色渐起。他知道,经此一会,他在建康顶级社交圈中的形象已彻底立住——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谢玄竭力宣扬的“寒门奇才”,而是一位真正被认可、被尊重的**清议名士**。前方的路,依旧险阻重重,但他手中的筹码与脚下的根基,已愈发坚实。那水中纵有暗流礁石,亦已有同行者遥遥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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