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顾问的每日咖啡（2/2）

顾云深赞同地微微颔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页承载着危险的残页依原样放回特制的樟木盒中。盒盖合拢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让他没来由地想起第一卷尾声时，沈砚辞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却异常坚定地说出\"别再推开我\"时的情景。那时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如今已被咖啡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时发出的温钝轻响所取代。

\"你今日去省博，除了那位老人，可还有其他发现？\"他一边问道，一边极其自然地执起咖啡壶，向沈砚辞已然见底的杯中续入滚烫的咖啡。

\"陈明远另外追踪到一条线索，\"沈砚辞接过杯子，在传递的瞬间，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顾云深握着壶柄的手指关节。两人都出现了刹那极其短暂的停顿，随即又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无比自然地分离——这种细微的触碰，是共同穿越黑暗深渊后，彼此都格外珍惜的\"微光\"。\"他查到，'鸠鸟'当年在苏州设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藏货点，确切地说，是个情报与物资的中转站。地址就在某条老巷深处，其建筑格局与问渠斋颇为相似，如今明面上挂着的招牌是'古籍修复工作室'。\"

顾云深的手在咖啡壶温热的把手上停顿了片刻。苏州、老巷、古籍修复工作室——这些关键词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与他手中那页残页上诡秘的鸟喙标记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指向一个逐渐清晰的、令人心悸的方向。

\"去看看吧？\"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沈砚辞。那眼神中已寻不见往昔的犹豫与挣扎，只剩下一种并肩而立、共同面对前方任何未知的沉静与笃定。

沈砚辞凝视着他眼中那簇熟悉而坚定的光芒，心头仿佛被某种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轻轻填满。他想起为这第二卷拟定名称时，自己在纸页角落写下的那句话——\"我们都是彼此在黑暗里，不小心摸到的光\"。然而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其实，何曾有过\"不小心\"？从初见时顾云深俯身修复古籍的专注侧影，到车祸后日夜不休的守护，再到这每日准时出现的咖啡，都是他们刻意朝着对方方向靠近的温暖光束。

\"等你将手头《宋本伤寒论》最棘手的几卷修补告一段落，我们便启程。\"沈砚辞又饮了一口咖啡，那适宜的暖意仿佛能一路熨帖到心底，\"不必急迫。线索既已浮现，便如种子入土，静待时机。我们稳妥地查，从容地走。\"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云深微微低垂的眼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毕竟...往后的漫长岁月里，我还指望每天清晨都能尝到你亲手煮的这杯咖啡。\"

顾云深的耳廓迅速漫上一层浅淡的绯色。他没有回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愈发专注地整理起手边那些等待修复的残页。庭院角落那株老腊梅树悄然绽放了一朵嫩黄的花苞，清冷的幽香被微风裹挟着送入堂屋，与咖啡的醇厚香气奇妙地交织。

窗外的晨雾终于彻底散尽，明亮的阳光将问渠斋古朴的木窗棂清晰地投射在青砖地上。沈砚辞从帆布包内层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顾云深手边的古籍旁：\"这是陈明远刚传来的苏州藏货点详细资料。\"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暗室微光\"，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英雄瞬间，而是一杯暖手的咖啡，一页待解的残页，一个愿意陪你在荆棘路上稳步前行的人。黑暗或许还在某些角落盘踞，但只要这束微光不灭，那些深埋的秘密终将被照亮。

而新的追寻与潜藏的暗流，也正在这片由日常与信念编织的微光中，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