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脉契 江山诺(2/2)
“朕愿与北蛮结盟,但立后之事,朕已有决断。”
慕容锋突然起身,龙椅后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他目光越过群臣,精准地落在大殿东侧的屏风后——那里有一片熟悉的青灰色衣角,他知道,沈沫月正在听着。
“朕与凤翎卫指挥使沈沫月,已结血脉之契。”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大殿内久久回荡,“此生此世,心意相通,生死与共。这后位,除了她,朕谁也不立。”
满殿哗然。户部尚书率先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陛下三思!沈氏虽已平反,然其家族曾被冠上‘通敌’罪名,若立沈指挥使为后,恐难服众,更会让北蛮觉得陛下无结盟诚意啊!”
“沈氏满门忠烈,何来‘通敌’之名?”慕容锋厉声打断,目光扫过跪谏的群臣,带着帝王的威严,“沈沫月的父亲沈文渊,当年是为护北境布防图,才假意降敌,最终以身殉国;沈沫月 更是屡救社稷于危难,陇西平蛊、边境退敌,哪一件不是大功?这样的血脉,比任何和亲公主都珍贵!”
屏风后,沈沫月扶着柱子的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木质的柱子捏碎。透过血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每个字时的坚定,也能感受到群臣的非议如冰锥般刺在他背上,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当她的目光落在袖中那份刚发现的密报上时,心脏骤然冻结——密报上说,北蛮公主随行的巫医,擅长解各类奇毒,包括皇室流传的血脉诅咒。若慕容锋与北蛮公主联姻,或许真能摆脱“短寿”的宿命,活成真正的长寿明君。
夜半·宫墙角楼
沈沫月在角楼找到慕容锋时,他正独自坐在石桌旁饮茶。月色将他的玄色常服染成深蓝,他垂着眼的模样,像一只被困在龙椅上的孤鹰,明明拥有天下,却透着说不尽的落寞。
“陛下可知,北蛮巫医善解奇毒?”她走到石桌旁,声音轻得像夜风。
慕容锋执壶的手微顿,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所以?你是想劝朕,为了解除诅咒,娶北蛮公主?”
“若娶她,或许能解你心脉之患。”沈沫月垂眸看着茶汤里晃动的月影,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是龙国的陛下,该长命百岁,该看着江山永固,而不是……因为与我的羁绊,随时可能……”
“砰!”
茶壶重重落在石桌上,茶水泼洒而出,浸湿了桌案。透过血脉,沈沫月感受到排山倒海的怒意,几乎要将她淹没。他猛地起身,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沈沫月!”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带着疼与怒,“在你心里,朕就是这般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活久一点,就能舍弃你,去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沫月终于抬头,眼底的水光在月色下格外清晰,“在我心里,你是该长命百岁的明君,是该有子孙满堂、家国圆满的帝王。可我给不了你这些——我身负血海深仇,手染鲜血,连一个安稳的后宫都给不了你,甚至连让你平安活下去都做不到!”
慕容锋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彻骨的苍凉。他抬手,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轻得像叹息:“没有你的百年,于朕而言,不过是无尽的孤寂。江山再大,无人共赏,又有何意义?”
夜风突然卷起她袖中的密报,飘落在他脚边。慕容锋弯腰拾起,目光扫过密报上的字迹,瞳孔骤然缩紧——密报末尾,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那是北蛮巫蛊特有的标记,下方一行小字写着:“解血脉咒需以凤翎血脉为祭,取祭者心头血三碗,方可奏效。”
“这就是你推开朕的原因?”他的声音发颤,握着密报的手不住发抖,“你早就知道,这解咒之法要你的命,所以才想断了羁绊,让朕娶北蛮公主,对不对?”
沈沫月转身望向宫外的万家灯火,那些灯火明明灭灭,映在她眼底,却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她任晚风吹干眼底的湿意,声音平静得近乎麻木:“慕容锋,你值得更好的——值得江山永固,值得子孙满堂,值得所有我无法给予的圆满。而我,不该是你的拖累。”
角楼的风铃轻轻作响,清脆的声音盖过了慕容锋未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可朕想要的,从来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