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潜地道水帅挽危局 克大理西门虑外援(1/2)
诗曰:
洱海波翻藏诡谲,龙关雾锁隐杀机。
内城献门疑无路,地道通幽别有天。
上回书说到,西门庆用火灯破垒、地雷崩山之计,大破点苍大营,又趁势夺取通安州,将大理内城围得铁桶相似。那汪才与妙沁神姬定下毒计,欲假意献城,诱宋军入瓮,以火药与水攻并施,要叫西门庆全军覆没。殊不知西门庆亦将计就计,暗中布置。两下里各怀机谋,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就在这大理内城内外悄然展开。
且说西门庆虽与汪才约定了三日后子时以红灯为号,里应外合,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深知汪才奸诈反复,妙沁神姬妖术歹毒,此等献城之举,十有八九是场鸿门宴。遂又召众将密议。
段宇轩进言道:“元帅,汪才此人,最是无信。当年他投靠段智鑫,便是卖主求荣。今日穷蹙来降,安知不是缓兵之计?或是设下陷阱,诱我军入彀。”
上官虎嚷嚷道:“管他娘的真降假降,既然约定开西门,俺便带一支精兵抢先杀入,夺了城门,放大军进城。纵有埋伏,俺这口刀也叫他尝尝厉害!”
水生子沉吟道:“上官将军勇则勇矣,却不可莽撞。末将以为,即便他真开城门,我军亦不可全军涌入。当分作三队:一队先锋入城抢占要地;一队接应,控制城门及城墙;大队主力仍在城外策应。如此,即便有变,亦可进退有据。”
龙玉凤亦道:“水郎所言极是。妾身这两日细查内城旧图,又访当地故老,得知那西门内侧地势低洼,且有暗渠与洱海相通。若敌军决堤或堵塞水道,恐有淹灌之虞。再者,王宫之下确有密道,出口传闻在城西无为寺附近,然年代久远,需派人仔细搜寻。”
西门庆听罢众将之言,颔首道:“诸位所见,正合我意。此番入城,需做万全准备。”遂发下将令:
“上官虎听令!命你精选三千敢死之士,多为盾牌手、钩镰枪手,子时若见城头红灯三盏,便逼近西门。待城门开启,你率部抢先入城,不急于纵深,先抢占城门洞、控制瓮城,肃清两侧城头敌兵,稳固立足点。”
“段宇轩听令!命你率五千兵马,随上官虎之后入城,抢占西门内街巷制高点,构筑防线,接应后续部队。另派阿依莫率苗家弩手,占据高处,专射敌军传令兵及头目。”
“韩伟将军听令!命你统东路军,列阵于洱海水寨,多备强弓硬弩,火箭火鸦,只防不攻,断其援道。若城内有变,即刻从西门强攻接应,或以火箭焚城。”
“水生子、龙玉凤听令!命你二人率工兵及斥候,继续搜寻王宫密道出口。若能找到,选精锐五百,由地道潜入,直捣王宫,擒拿段智鑫、汪才、妙沁神姬等首恶。”
“法明禅师、石生,有劳二位,多备黑狗血、朱砂、符水等物,随军行动。那妙沁神姬惯使妖法,需防她狗急跳墙,以邪术伤人。”
分派已定,各将皆领命而去,暗中准备。西门庆又密唤过心腹校尉,吩咐道:“你带几个机灵弟兄,扮作大理败兵,混入城内,散布谣言,就说汪才已暗通宋军,欲献城求荣,黑莲教要拉全城百姓陪葬。再设法找到段智鑫旧部,告知我等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若能擒杀汪才、妖妇,必有重赏。”
这边厢宋军紧锣密鼓布置,那边厢大理内城王宫中,也是一片诡谲气氛。
自点苍垒破,通安州失守,段智鑫连惊带气,病情愈发沉重,终日昏昏沉沉,偶尔清醒,也是胡言乱语,说什么“先王索命”、“黑莲噬心”。妙沁神姬与汪才趁机把持宫禁,以侍疾为名,不许任何大臣觐见。朝政皆由他二人决断。
这日晚间,汪才与妙沁神姬在莲华宫密室内,对着一张内城详图,最后核计。
汪才指着西门内一片区域道:“神姬你看,此处地势最低,暗渠纵横。我已命心腹在几处关键暗渠埋设火药,一旦引爆,便可堵塞水道,令积水倒灌入城。届时再决开洱海部分堤坝,西门一带顿成汪洋。西门庆大军若涌入,必遭灭顶之灾!”
妙沁神姬冷笑道:“仅凭水攻,恐难尽全功。贫道已命教中弟子,在西大街、五华楼、钟鼓楼等要冲地下,埋设大量火药、毒烟罐。待宋军主力进城,号炮一响,地火齐发,毒烟弥漫,管教他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至于那段智鑫,已是无用废物。届时便说他受惊驾崩,你我正好趁乱登基,再以倾国之宝,向黑莲教主及川黔、吐蕃援军求援,内外夹击,残宋必退!”
汪才闻言,虽觉此计太过狠毒,恐伤及太多无辜百姓,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唯唯称是。他又道:“只是那西门庆狡猾多疑,若他只派小股部队入城试探,如之奈何?”
妙沁神姬道:“无妨。他若谨慎,只派前锋入城,我便示弱,诱其深入。你再以丞相之尊,亲自出面,‘恳请’西门庆入城受降,他若贪功,必亲身前来。只要炸死了西门庆,宋军群龙无首,不战自乱。”
二人计议已定,便各自安排。妙沁神姬自去检查火药布置,督促黑莲教徒众准备最后厮杀。汪才则召来吴六千、郑八万,假意商议守城之策。
吴六千忧心忡忡道:“丞相,如今城中流言四起,皆言丞相欲献城,军心浮动。且粮仓前日莫名起火,虽及时扑灭,也烧毁部分存粮。若再不稳定人心,恐生内变。”
郑八万也擦着汗道:“是啊丞相,那些商户听闻宋军只诛首恶,颇有些蠢蠢欲动。今日已有几家米行囤积居奇,不肯卖粮与官府。俺虽强行征购,终非长久之计。”
汪才故作镇定道:“二位不必多虑。此乃宋军反间之计,意在离间我等。本相受国主厚恩,岂能做那背主求荣之事?今夜便有破敌良策,你二人只需约束部众,守好各自岗位,待敌军人困马乏,听号令出击便是。” 吴、郑二人将信将疑,只得领命而去。
他却不知,这二人早已暗中早与许公公勾搭。出了相府,吴六千便低声道:“八万兄,我看汪才与那妖妇鬼鬼祟祟,恐非善策。如今大势已去,你我不如早寻退路。”
郑八万叹道:“六千兄所言极是。只是那许公公要我等监视西门庆动向,如今围城甚紧,消息难通,如何是好?”
吴六千道:“我有一计。今夜子时,不是约定献城么?届时必然大乱。你我趁乱擒了汪才或那妖妇,献与西门庆,岂不是大功一件?也好在秦相面前有个交代。” 郑八万连连称妙。
按下各方势力各怀鬼胎不表,单说水生子与龙玉凤夫妇,奉了西门庆将令,带着数百名精干工兵与本地向导,悄悄来到城西无为寺附近山中,寻找王宫密道出口。
这无为寺乃前朝古刹,背靠苍山,面临洱海,如今因战乱,早已僧侣散尽,荒草没膝。众人举着火把,在断壁残垣间细细搜寻。根据龙玉凤祖上传闻及旧图指示,那密道出口当在寺后一片竹林中的假山之下。
众人拨开齐腰深的荒草,果见一堆乱石假山,藤萝缠绕。水生子命兵士小心清理,发现假山底部有一块巨大青石,看似与山体一体,实则边缘有细微缝隙。他与龙玉凤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
水生子附耳石上,轻轻敲击,听其回声,喜道:“后面是空的!”遂命工兵以铁钎撬动。那青石甚是沉重,七八个壮汉费尽力气,方将其移开尺许,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龙玉凤取过火把,向内照去,只见一条石阶蜿蜒向下,深不见底。她捡起一块石子投入,良久才闻回响,显是极深。水生子道:“玉凤,你带人在此守候,我下去一探。”
龙玉凤拉住他道:“水郎小心!此道百年未用,恐有机关毒虫。我与你同去。” 说罢,不由分说,抢过一支火把,率先踏上石阶。水生子知她性子,只得紧随其后,带着四五十个精锐,手执火把,鱼贯而入,其余众工兵在地面结阵警戒。
那石阶陡峭湿滑,壁上生满苔藓。众人小心翼翼,下行约数十丈,地势渐平,出现一条宽阔甬道,可容二人并行。甬道两壁皆是整块青石砌成,刻有佛教故事浮雕,虽年代久远,仍依稀可辨。
行不过百步,前方出现岔路。龙玉凤察看壁上刻痕,指左边道:“祖上言,刻有金翅鸟纹路者,通往王宫正殿;刻有白象者,通往宫外他处。你我当走左边。”
又行一段,忽听前方传来潺潺水声。近前一看,竟是一条地下暗河拦路,河上有一石桥,桥头立着两尊狰狞石兽。水生子谨慎,取长枪轻点桥面,并无异状。二人方敢上桥。过了桥,甬道变得更为宽敞,壁上开始出现宫灯座,甚至还有残破的帷幔悬挂,显是已近王宫区域。
正行走间,龙玉凤忽觉脚下一软,惊呼:“不好!”水生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只见方才龙玉凤踏足的那块石板已然下沉,两侧墙壁“咔咔”作响,露出数十个孔洞!
“嗖嗖”破空之声骤起,无数淬毒弩箭自孔中激射而出!水生子大喝一声,将龙玉凤护在身后,手中长枪舞得风雨不透,拨打弩箭。奈何箭矢既密且疾,仍有几支漏过,擦破他臂上皮甲。幸得他反应迅捷,未伤皮肉。
箭雨过后,众人惊魂未定。水生子见那些弩箭箭头蓝汪汪的,显然喂有剧毒,不由冷汗涔涔:“好险!若非玉凤你体重较轻,触发机关之力不足,我恐难护你周全。” 龙玉凤亦是后怕,紧紧握住他手。
此后众人更加小心,步步为营,又破解了几处翻板、陷坑之类机关,终于来到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去路,门上无锁,却有一个繁复的莲花状机括。
龙玉凤仔细端详那莲花机括,见其花瓣可转动,沉吟道:“此乃‘九宫莲心锁’,需按特定顺序转动花瓣,方能开启。若顺序错误,非但门不开,恐会引发更厉害机关。” 她凝神回忆祖上所传秘法,手指轻颤,试着转动花瓣。
水生子紧握兵刃,全神戒备。只听龙玉凤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如穿花蝴蝶,在莲花机括上点、按、旋、推。约莫一炷香功夫,忽闻“咔嗒”一声轻响,那铁门缓缓向内开启一条缝隙。
二人对望一眼,皆露喜色。水生子轻轻推门,门内竟是一间陈设华丽的寝室,锦帐绣榻,玉器琳琅,只是积尘甚厚,显然久无人居。看其方位,当在王宫深处。
龙玉凤低声道:“此乃前朝某位被废王妃的冷宫偏殿,密道出口设在寝榻之下,极为隐秘。” 二人悄步而出,藏身帷幔之后,侧耳倾听,外面隐约传来人语脚步声,显是已潜入王宫重地。
水生子道:“玉凤,你速回洞口,调集精锐带上器具下来。我在此监视,探查段智鑫、汪才等人所在。” 龙玉凤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悄然循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城外宋军大营,已是秣马厉兵,准备夜间行动。西门庆亲自巡视各营,见将士们斗志昂扬,器械精良,心下稍安。回到中军大帐,却见许公公笑眯眯候着。
许公公尖着嗓子道:“元帅今夜便要破城,真是用兵如神哪。咱家已拟好报捷文书,只待城破,便六百里加急,送往临安,禀报秦相爷与官家。”
西门庆知他意在表功,并暗示秦桧关切,便淡淡道:“有劳公公。此战若能成功,全赖将士用命,亦仰仗陛下洪福、相爷运筹。本帅不敢贪天之功。”
许公公凑近一步,低声道:“元帅,咱家听闻那汪才狡诈,献城之事,恐有蹊跷。元帅万金之躯,何必亲身犯险?不若坐镇城外,遣上将入城受降即可。”
西门庆瞥他一眼,心知这阉人并非真心关怀自己安危,或是怕自己得了全功,或是另有所图。便道:“公公好意,本帅心领。然主帅临阵,岂能畏缩不前?况那汪才指名要见本帅,若不去,反被他小觑,动摇军心。本帅自有分寸。”
许公公干笑两声,不再多言,心中却暗道:“西门庆啊西门庆,你既要寻死,咱家便成全你。届时城中有变,你若陷在里头,这平定大理的首功,少不得要落在咱家……和相爷心腹身上。”
夜色渐深,星月无光,正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将近子时,宋军各营悄然行动起来。上官虎的三千敢死队,皆内衬软甲,手持盾牌利刃,口衔枚,马摘铃,悄无声息地逼近西门。段宇轩的五千接应人马,随后跟进,在城外巷陌间埋伏。韩伟统领东路军,于洱海水寨二里外列阵,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准备接应或强攻。
西门庆顶盔贯甲,在亲兵护卫下,立马于中军,遥望城头。但见那大理内城城墙之上,灯火零星,巡更梆子声时有传来,看似与往常无异。
子时正刻,忽见西面城头之上,缓缓升起三盏硕大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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