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明将至（2/2）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用看，我就知道是谢老板。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魁梧的身形。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弹药库，肩头稳稳地扛着杰哥生前最爱的轻机枪，枪管上缠着崭新的弹壳图腾，那些弹壳在微光中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战火纷飞。“该去靶场了。” 他走到我们跟前，目光在阿依背上的弩和手中的步枪上扫过，接着说道，“杰哥说过，最好的牧羊犬，要学会用狼的方式嚎叫。阿依，你准备好了吗？”

我们一同朝着训练场走去，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脸颊。炊事班的炊烟早已袅袅升起，给这略显肃穆的清晨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王大锤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阿依，热情地挥了挥手，手中的炒勺在晨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那动作仿佛在诉说着对新战友的欢迎。远处的国境线上，界碑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就像杰哥那永远挺直的脊梁，坚定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身后的万家灯火。

晨光熹微，我们的脚步踏在训练场的土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走着走着，阿依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住，骤然停下。她的身影在初升朝阳的勾勒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股别样的坚毅。

她缓缓抬起手，伸进衣兜，动作格外小心，仿佛兜里揣着的是稀世珍宝。再抽出手时，掌心躺着一枚罂粟籽，在她的指尖，小小的一粒，却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她的眼神瞬间被点亮，那里面，怀念与憧憬如潮水般翻涌，像是藏着一部和杰哥有关的漫长故事。

“杰哥说，等任务结束，要带我去种牧草。”她启唇，声音轻得如同被风裹挟的柳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耳中，“他说，这片被罂粟花害得千疮百孔的土地，不该一直被阴霾笼罩，要让它重新长满绿油油的牧草，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太平日子。”说到这儿，她微微顿住，像是在平复情绪，又像是在和记忆里的杰哥短暂对视。

紧接着，她缓缓蹲下身子，膝盖轻触红土，动作轻柔得好似生怕惊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罂粟籽，一点点埋进土里，手指拨弄着泥土，把种子稳稳盖住，那模样，仿佛不是在种一粒种子，而是在埋下一个珍贵无比的希望，一个关于这片土地未来的梦。

“现在，我想种一片狼毒花。”她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然，“最毒的花，才能守护最纯的白。只有拿出最坚韧、最无畏的劲儿，才能护住我们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的一切。”风轻轻吹过，撩动她的发丝，这一刻，阿依身上的使命感与决心，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蓬勃生长 。

谢老板迈着沉稳的步子，也缓缓走到阿依身旁，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头，动作里满是鼓励与期许。他微微仰头，目光穿过清晨的薄雾，指向东方那一轮正蓬勃升起的太阳，声音低沉却有力，认真地说道：“瞧见了吗？那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杰哥的军功章在熠熠生辉。他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永远与我们并肩同行，从未走远。”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腕，战术手表的屏幕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冷光，屏幕上，杰哥牺牲的时间——14:27，格外醒目。秒针跳动的“滴答”声，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一下又一下，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恍惚间，我的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耳畔隐隐约约响起杰哥那爽朗的笑声，笑声里带着不羁与豪迈。那个总把《士兵突击》中袁朗那句“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挂在嘴边的男人，那个带领我们冲锋陷阵、无畏生死的老班长杰哥，此刻，或许正身处云端，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欣慰地俯瞰着他的新“牧羊人”——阿依，以及我们整个牧羊人突击组。他一定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带着他的信念，在这片热爱的土地上，继续坚守，继续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