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洪湖水,浪打浪(1/2)
晨雾像一层薄纱,轻柔却又固执地笼罩着边陲训练场。哨所顶端,八一军旗迎着微风肆意舞动,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光荣与今日的坚守。我背着沉甸甸的三十公斤装具,加入队伍,踏上那条满是砂石的武装十公里之路。每迈出一步,脚下的砂石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和着沉重的呼吸,奏响一曲艰苦训练的乐章。
四月的骄阳刚刚攀上东山头,暖烘烘的光线便迫不及待地洒向大地。不多时,后背的作训服已然被汗水浸透,干涸的地方渐渐结出白色的盐花。行军途中,水壶撞击弹匣,发出清脆的哐啷声,一下又一下,和着我的喘息,在胸腔里敲出沉闷又有力的鼓点。
“调整呼吸!”排头的老班长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声音穿透了晨雾与嘈杂,直直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我抬眼望向蜿蜒曲折、如银蛇般的公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昨夜战备值班时。那时,我紧盯着边境监控屏,屏幕上那片墨色的芦苇荡在夜色里影影绰绰,神秘又苍茫。我忍不住暗自思忖,这和大爷故事里的洪湖芦苇荡,该是一样的苍茫辽阔吧?
终于,折返点的界碑遥遥在望。就在这时,我的右腿毫无征兆地突然抽筋,一阵剧痛袭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忙伸手扶住路边的杨树。粗糙的树皮刺进掌心,带来丝丝刺痛,却也让我瞬间清醒。抬眼间,透过层层芦苇丛,我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原来是老龙口水库。常听钓友们说,这里的鲫鱼有洪湖的血脉,没想到此刻,水库边柳树下,果然有个戴草帽的身影安静地坐着,专注于手中的钓竿。
悠悠的《洪湖水》调子乘着水汽,轻柔地飘了过来。我走近几步,看清老人手中的钓竿是青竹所制,历经岁月摩挲,透着温润的光泽。竿梢微微下弯,恰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钓线在水面上轻轻颤动,激起细密的鳞纹。“哗啦!”就在银鳞跃出水面的刹那,我不经意间瞥见老人腕间的旧伤疤,那月牙形的痕迹,竟和三个月前,我们牧羊人突击组从缅甸走私团伙手中救下来的姑娘腕间的伤疤一模一样。
“解放军同志!”老人察觉到我的靠近,竹椅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放下钓竿,站起身来,钓竿上的两条鲫鱼还在不停地扑腾挣扎。老人掀开草帽,露出古铜色的脸膛,岁月在上面刻下了一道道深壑般的皱纹,我瞬间认出,他正是三个月前在镇政府见过的护边员张德贵。
“张大爷!”我条件反射般立正,抬手敬礼,沉重的装具带紧紧勒着锁骨,生疼生疼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帆布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双手小心翼翼地层层打开,里面是晒干的荷花茶,叶片虽已干枯,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上次你救的秀秀,非要我把这个塞给恩人。”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叶梗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三个穿着红裙的姑娘站在洪湖边,笑容灿烂,最小的那个怀里抱着一把吉他,仔细一看,正是那天在激流中紧紧抱住树干,眼神满是恐惧与坚毅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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