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牧羊人的突击：淬火（1）（2/2）

连长按住指导员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然后起身打开铁皮柜，柜子里的文件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份都记录着连队的重要时刻。泛黄的档案袋上，“编外人员”的红章格外刺目，那仿佛是一道伤疤，时刻提醒着我曾经的特殊身份。他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是我当年入伍时的决心书，字迹歪歪扭扭：“要当能打胜仗的兵”。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迹，曾经那个满怀热血与憧憬的自己仿佛就站在眼前。

“知道牧羊人为什么叫牧羊人？”连长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沉而炽热，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沿着地图上那蜿蜒曲折、仿若巨龙般的国境线轻轻划过，动作极为缓慢，却满含庄重，恰似在虔诚地抚摸祖国坚实的脊梁 ，每一寸移动，都像是在与山河对话，铭记着这片土地的厚重与神圣。

“不是让你真去放羊，而是要你像牧羊人看护羊群那般，时刻留意着国境线上的每一棵草、每一块石头。”连长的声音不大，却似洪钟般振聋发聩，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因动作太过迅速，那身洗得有些褪色的迷彩服下摆顺势带起一阵风，“啪”的一声，扫落了办公桌上的铅笔。那支铅笔在木质桌面上弹了一下，便“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迷失了方向，急切地寻找着自己该停留的位置。

“上个月你生擒的毒贩，身上搜出的地图——”连长边说着，边迅速地从桌上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复印件，“啪”地一声，用力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纸张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等高线间用醒目的红笔标着“军火库”，那红得刺眼的标记，瞬间刺痛了我的双眼，这不正是我们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捣毁的那个军火库吗？

我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内心深处，惊涛骇浪翻涌，无数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回想起执行那次任务时，自己只一心想着完成眼前的抓捕，却从未想过背后竟隐藏着这般惊心动魄的布局。原来那次行动，连长早把生死牌攥在手心。他平日里总是不动声色，神色平静得让人难以察觉他内心的波澜，可谁能想到，在我们冲锋陷阵的背后，他默默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费了多少心思，承担着多么巨大的压力。

而在那一刻，像是有一道光突然照进我混沌的内心，我如梦初醒，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之前口口声声说的“生死看淡”是何等的幼稚与不负责任。身为一名军人，身着这身军装，头顶着庄严的国徽，肩负的是保家卫国的神圣重任，是无数人民的安宁与幸福。怎能如此轻易、如此草率地就看淡生死？在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哪怕前方荆棘密布、生死未卜，也绝不能有丝毫退缩与动摇。

连长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那眼神里既有严厉的审视，更有殷切的期望，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黄导，你要记住：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这声音，仿佛穿透了空气，直击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浑身一震，挺直了脊梁，心中的信念也在这一刻愈发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