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与碑的挽歌(1/2)
2022年3月21日,上午10:00,西南边陲的烈士陵园被浓稠如墨的冷雨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哀伤的网,雾气氤氲在四周,仿佛连每一寸空气都饱含着对逝去英灵的沉痛默哀。我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墓碑上“张鱼 2003.06.15 - 2022.02.27”这串鎏金刻字。那雨水顺着大理石的纹路蜿蜒而下,可在我眼中,却恍惚幻化成了那天他颈动脉喷射而出的血线,红得夺目,更红得扎心,每一道都像是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成为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痛印记 。
副连长陈元波,宛如一尊被岁月的沧桑与深沉的悲痛硬生生定格住的雕像,直挺挺地跪在墓碑跟前,一动不动。自从追认张鱼为一等功的命令下达后,他就如同扎根在了这里,再也没挪动过半步。他身上那件作训服的肩膀部位,早就被水渍彻底洇透,那片深色的痕迹,让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冰冷的雨水,还是他那止不住的滚烫泪水。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哀伤,仿佛他的灵魂早已追随张鱼而去,只剩下一具被痛苦充斥的躯壳。
“小鱼啊......”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猛地划破了这压抑得让人窒息的空气。那是张妈妈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一根被暴力掐断的琴弦,每一丝颤抖都狠狠揪扯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她那枯瘦如柴、布满老茧的手掌,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轻柔却又急切地反复摩挲着墓碑上张鱼的照片。照片里的张鱼,依旧是那个满脸洋溢着灿烂笑容的19岁少年,笑容纯净得如同春日暖阳。可谁又能料到,曾经那个总在炊事班偷偷藏起红烧肉,被大家亲昵笑称“鱼腩”的后勤兵,如今却永远地长眠在了这冰冷刺骨的墓碑之下,与亲人和战友阴阳两隔。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时,张妈妈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一般,动作迅猛地一把抓起墓碑前那枚象征着至高荣誉的军功章。那尖锐锋利的金属边缘,在她掌心瞬间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殷红的鲜血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迅速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我不要这个!把我儿子还给我......”她的声音里饱含着绝望与痛苦,那是一位母亲失去至亲后的悲恸呐喊。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在场的人无不眼眶泛红,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与痛楚。
全连的战士们身姿笔挺,如同一棵棵苍松般军姿伫立。手中的枪托在雨水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们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然而,再坚硬刚强的外表,也无法掩饰住他们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悲痛。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指导员,他的帽檐在微微地颤抖,那细微的动作仿佛承载着千钧的哀伤。他后腰那道十年前缉毒时留下的旧伤疤,此刻似乎也被这哀伤沉重的氛围唤醒,隔着作训服,隐隐渗出暗红的血迹,那血迹仿佛是一段残酷又难忘的过往在无声诉说,诉说着那些在黑暗中与罪恶殊死搏斗的日日夜夜。
副连长陈元波听到张妈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身体像是被猛地抽了一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军靴却深陷在黏稠的泥泞之中,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拖着千斤重的枷锁。“嫂子,是我...是我让他留守的......”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自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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