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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尊石像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因姿势维持太久而僵硬酸胀的颈脖,环顾了摆设简单的房内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墙一角的檀木衣柜上,又呆了一会儿,终於有了较大的动静。
起身下床时,发麻的双腿微微一软,连适应恢复知觉的时间都不愿等待,忍著如被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拖著腿,寸步艰难地一步步蹒跚走向衣柜,弯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里头的包袱。
那里装了几件布衫,和他初来此地时所穿的衣服,还有最重要的宝物──几张呕心沥血依然得不到好评的绘画。
季之书慢慢蹲下,僵硬未舒展开来的背脊发出嘎嘎细微响动,他皱了皱眉,乾脆坐在地上。
打开结,拿出放在衣服上头那些整齐摺好的画纸,上面笔墨描画著奇形怪状的人物,幸好他也颇有自知之明,无法认同自己的艺术天分而特地落下了字解,每张都注解出他画过的人物名字,还有一些奇妙的景物。
画纸一张一张翻过,歪七扭八的字体,看不出名目的山水人物,瞧著瞧著季之书笑出声。
这些奇丑的图画记录著不容自己日後遗忘的回忆,满满厚重的情感寄托於轻薄易撕的脆弱纸张,那是他与这新奇的世界的证明,在这不长不短的时光里,接触过的人事物,还有那人的喜怒之颜。
天凉好个秋,风带著微凉沿著窗缝滑进屋内,轻柔地抚过坐在地上那人略带苦涩的恬静淡笑。
一张张掀过没多久便全部看完,季之书失笑地重新收好,再低下头发现衣服微微突起,几幅卷轴放在里头,不记得自己有放过这个东西,随手拿起一卷,纳闷地解开上头的金丝绳结,把画卷摊开来。
只那麽瞥了一眼却如瞧见惊骇之物,双手抖了一下险些拿不稳。
上一秒还笑意满面下一瞬却脸色苍白,季之书心慌意乱地把眼撇开,愣了一会儿,突然急切地拿起其他画卷全部摊开来看,如证实他的猜想,双眼不敢置信地渐渐睁大,黑眼子牢牢瞪著纸上的画像,颤抖著手,张嘴怔怔愣在地上。
想了整夜做好的决定才方得一丝平静的心再度狂躁起来。
纸上一袭素雅锦衣男子,眉目温雅,俊逸英拔,精致的画工,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哈、哈啊自恋又自大,哪有人把自己画那麽帅」
只有一幅翩翩俊雅的个人自画像,其他几幅则是多了景物陪衬,纸上主角帅气或坐或站,姿势优閒文雅,有几幅还比出ya的手势,而景物的陪衬其实就是後头多了个小小人物,布衣仆役打扮,五官简单勾勒,动作莫名滑稽,拎著扫把撑著墙壁窝角落躲花丛等等令人摸不著头绪的古怪行为,基本上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就像是拍照不小心把後头的路人甲拍了进去,而那位路人甲却十足地抢镜头,比占据画纸大篇幅的俊俏美人主角还要惹人注意。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路人甲就是他自己。
「我操把我画得像个白痴似的真够无耻,仗著技术好就恶意丑化我来凸显自己的帅」
季之书骂骂咧咧,然後大笑出来。粗哑的笑声从微颤的唇瓣破碎溢出,笑得他弓著的背抖得不停,一夜未阖泛著疲惫血丝的眼眶渐渐涌上水雾,接下来,他无法再开口调侃。
胸口闷痛大作,季之书紧紧地拧起眉头大口大口喘气,似乎无法承受这股似要爆裂心脏般喘不过气的剧痛,他紧闭著眼,额头抵靠在双膝上,修长的身子蜷缩成一小团,屋里回盪著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如头欲破笼而出不得的野兽般暴躁不已,。
「该死该死去你妈韩尚昱」
作家的话:
下一章就是尾章了
三个桥段,希望万字内可以解决
说好月底完结,如果未做到,要怎样原谅开空头支票的我
剩下的正文就不v,行吗_
17鲜币尾章狐狸玩大了
风和日丽,天晴凉爽。
一大早出门串门子的串门子、办正经事的办正经事,韩氏一家子忙完自个儿上午的行程安排後,閒著无聊,不约而同地陆陆续续踏入书楼,齐聚窝在里头聊天打屁。
「对了,昱儿,娘有件事跟你说说。」拎起杯盖轻划著杯缘,韩夫人悠悠品茶,状似随意提起,眼神却凌厉地紧盯著书案後正低首看帐的二儿子,「现在时节都已入秋,离春节也过去几个月了,媳妇回娘家」
「唔呜」
随著韩夫人突然转移话题,众人好奇的目光顿时放在当事主韩尚昱身上,唯有正咧嘴大声欢笑的韩尚祺冷不防一抖,咬伤了舌头,眼眶红了又不敢喊疼,立刻当没啥事发生似的端起杯盏饮了一大口,大赞,「好茶赵氏茶鼎楼出的高山老茶果然清香但能托出这茶的润喉回甘还是得由精通茶道娴熟泡茶的人爹厉害您沏得茶果然好喝」
一气呵成地大力吹捧,突然被拍马屁一番,韩老爷虽觉莫名其妙,但心情大好乐呵呵不断。
一旁被打岔了话的韩夫人不满地恶瞪了小儿子一眼,不免带了点疑惑审问之意,暗想这孩子抽哪根筋,随即又把目光转回二儿子身上,眉一挑,轻咳一声,现场保持肃静,重新掌握发言权。
「远嫁离乡,想念亲人在所难免,可回娘家住也该有个限度,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娘家待了几个月之久,这成何体统而且还容易引来那些好閒事的街坊邻居关注,背著议论,她难道还不打算回来吗」
闭口乖顺喝著茶的韩尚祺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精明的娘亲没有瞧出一丝端倪,他悄悄地觑著不远处的二哥。
「你娘说得不错」一听话题终於转到正经事上,韩老爷一改方才享天伦之乐的慈和笑容,眉头倏地重重拧起,扳起张严肃的脸来,似乎嫌气势不够,还刻意压著嗓子,饱含威严地道:「虽然不屑跟姓杨的那老贼货做亲家,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