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寂照玄关(1/2)
洗心洞的第五个春天来得张扬。洞外的积雪刚消透,山桃就炸开了满树的粉,风一吹,花瓣便像雪似的往洞里飘,落在玄元的帛书上,给“玄元窍”三个字缀了点温柔的白。此时的他,已能凝元神寂照凡窍百日不辍——气海的暖珠长成了鸽卵大,通体莹润如羊脂,里面裹着团跳动的光,像藏了只刚破壳的雏鸟,每动一下,四肢百骸都跟着泛暖。
可玄元总觉差了层意思。就像隔着层薄雾看山,隐约能瞧见峰峦的轮廓,却摸不到岩石的肌理,抓不住那股贯通天地的气。他把帛书翻得卷了边,指尖在“凡窍”二字上反复摩挲,直到某日晨光斜照,照亮了帛书角落的小字:“玄元窍,即玄关,非上非下,非内非外,元神归处即显。”
“玄关……”玄元忽然怔住,指尖悬在半空。第四年秋天玄关自现的通透感瞬间漫上来——那不在三田、不属五脏的虚空点,像天地的眼,能映出万物,却又空无一物。原来凡窍的暖珠再亮,也只是“用”,而玄关才是“体”,像灯与光,灯再精巧,若离了光的本源,终是隔靴搔痒。
他试着将元神从气海抽离。神念如丝,轻轻解开缠在暖珠上的“线”,像放风筝般往体内虚空处送。起初茫茫然,元神在胸腔里荡来荡去,碰着心时便惊起阵慌,擦过肺时又觉气闷,像个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归家的路。
玄元不急。他想起帛书“凝以不拟而凝”的话,索性松开神念的“线”,让元神自去游荡。饿了便随呼吸纳些天地气,倦了便在气脉的褶皱里歇片刻,像放归山林的鹿,不去刻意指引,只等它嗅到熟悉的草香。
这般过了二月,洞外的迎春开了又谢,连翘的黄漫了半坡。三月初三那天,山桃花开得最盛,粉白的瓣堵了洞口,连风都带着甜香。玄元静坐时,忽然觉元神猛地一沉,像坠入无底的深渊,心刚要慌,又被一股无形的力稳稳托住——那处不在三田,不属五脏,却与周身诸窍丝丝相连,气海的暖、黄庭的亮、泥丸的清,都像溪流汇入江海般往这里涌。
“是玄关!”玄元在心里轻呼。四年多了,这处虚空点再次清晰浮现,比当年初见时更真切,像终于摸到了雾中山的脉络。
元神刚在玄元窍定住,周围的气脉便“嗡”地活了。气海的暖珠顺着脊椎往上滚,黄庭的光晕像被风吹的云往中间聚,泥丸的清光化作细流从头顶淌下。三股光在玄关处撞了个满怀,竟“滋啦”一声燃起团火——不是凡火的炽烈灼人,而是温润的暖,像初春的阳光晒透棉被,顺着气脉淌遍全身。
陈年的旧伤最先有了反应。练拳时磕在石棱上的腰侧,当年被山猫抓伤的小臂,甚至幼时跌在门槛上的额角,都跟着发烫,像被温水泡开的痂,痒丝丝的,却透着说不出的舒坦。玄元“看”到那些旧伤处的淤塞气脉,正被这团火一点点化开,像融雪时的溪流,重新变得通畅。
“这便是神火?”他心头微动,神念刚起了探究的意,火便“忽”地弱了三分,边缘甚至泛起层灰。玄元赶紧收住念头,想起帛书“照以无照而照”的叮嘱——照见,却不执着于照见;感知,却不沉迷于感知。他让元神如明镜般映着那火,不迎不拒,不盼它旺,不恐它弱。
不过片刻,火又慢慢旺起来,比先前更烈些,却始终温驯,像蜷在怀里的猫。它顺着气脉游走,过丹田时,暖珠便亮一分;经黄庭时,光晕便浓一层;到泥丸时,清光便透一些。玄元只静静“看”着,像观一场春雨浇田,万物生长自有其时,无需旁人置喙。
可险兆也随之而来。五月的一个午后,洞外下了场急雨,雷声在云端滚了又滚。玄元正寂照玄关,忽然觉神火猛地涨起来,像被风催的野火,顺着气脉往上窜,烧得喉头发紧,眼前阵阵发黑,连元神都跟着发飘,像要被火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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