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儿院与根之影(1/2)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缓慢地回归。扎克首先感受到的,并非视觉,而是嗅觉。
一股清淡的、混合了消毒水刺鼻气味和某种草木根茎熬煮后特有苦涩的味道,萦绕在鼻腔中。
这味道不算好闻,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秩序和救治的气息。
紧接着,是触觉:身下是粗糙但洗得发白的棉质床单,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的颗粒感;左臂断口处传来被仔细包扎后的感觉,清凉的药效渗透进皮肉,压制着深处一阵阵灼热而尖锐的刺痛,但仍有些许酸麻胀痛如同顽强的藤蔓,缠绕着神经末梢。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将呼吸和心跳维持在一种微弱而平稳的节奏,模拟着重伤者昏迷初醒时的生理状态。
同时,他将听觉的灵敏度提升到极限,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捕捉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极轻微的、几乎是踮着脚尖走动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纸张被小心翻动的沙沙声。
空气流动缓慢,带着淡淡的霉味和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显示这里并非医疗设施的重症区,而更像一个临时的修养所。
远处,隐约有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传来,清脆而充满活力,但被厚厚的墙壁和距离削弱,显得模糊而遥远,如同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背景音。
“你醒了。”
一个温和、带着些许疲惫,却又异常宁静的女声在床边响起。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平静的陈述,显示出说话者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很可能一直关注着他的生命体征。
扎克知道伪装已无必要,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光线并不刺眼,是从一扇糊着白纸的木质格窗透进来的柔和天光。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医疗忍者制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子。
她气质温婉,眼神清澈而包容,像一汪宁静的湖水,能轻易抚平人心的焦躁。
她正低头在一个木板夹着的记录板上写着什么——这就是年轻的药师野乃宇,未来“兜”的引导者,此刻还只是一个心怀善意的孤儿院负责人。
“这里是木叶隐村的孤儿院,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医疗忍者,你可以叫我药师野乃宇。”
她放下记录板,微笑着看向扎克,那笑容温暖而真诚,不带丝毫怜悯或审视,只有纯粹的关怀,
“你感觉怎么样?你受了很重的伤,昏倒在火之国边境的泥地里,是木叶的巡逻忍者发现并将你送来的。”
扎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混合了茫然、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受创者的脆弱目光,缓缓地、细致地扫视着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一张木床,一张旧桌子,一把椅子,墙壁是斑驳的白色石灰墙,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他的表演毫无破绽,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在战火中失去一切、对陌生环境和自身处境充满不安与怀疑的流浪少年形象。
“木……叶?”
他声音沙哑干涩,重复着这个词汇,语调里带着浓重的、不属于任何已知地区的口音,这是他利用“语言通识”能力刻意模拟出的异乡感。
“是的,木叶隐村,火之国的忍者村。你现在安全了,这里没有战争。”
野乃宇耐心地解释着,递过一杯温度适中的清水,动作轻柔,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还有,你来自哪里?”
扎克伸出仅存的右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水杯,指尖在与野乃宇接触时刻意表现出了一丝畏缩。
他小口地喝了一点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然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用一种压抑着巨大痛苦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回答:
“……扎克。我……我只记得这个名字……村子……没了……所有人都……死了……”
他没有说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那种戛然而止的、深不见底的悲伤,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能触动人心。
野乃宇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怜悯,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战争的残酷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一个记忆模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儿,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最能激发像她这样善良之人的同情。她的不再追问,正合扎克之意。
“好好休息,扎克。在这里,至少你不用再担心战火和敌人了。”
野乃宇语气温柔地安抚道,随即又切换到医疗忍者的专业口吻,
“你的身体非常虚弱,失血过多,但令人惊讶的是,你的生命体征很稳定,恢复力似乎异于常人。尤其是……”
她目光落在扎克被绷带包裹严实的左肩断口处,
“你的左臂伤口,虽然创伤面极大,处理得也很不及时,但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和神经末梢,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活性,坏死程度远低于预期……这很不寻常。”
扎克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他刻意用微弱至极的空间能量,在穿越后勉强维持断臂伤口一线生机的结果,目的是避免它彻底坏死化脓,也为未来可能的“修复”或“替代”留下一线渺茫的希望。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痛苦,低声嗫嚅道: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那里一直很疼,像有火在烧,又像有冰在扎……”
野乃宇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忍界无奇不有,某些特殊的体质或濒死时激发的潜能,确实能解释这种现象。
她只当是这孩子命运多舛之余,上天给予的一点点微小的眷顾。
她又细致地叮嘱了几句关于饮食、休息和伤口护理的注意事项,便拿着记录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扎克缓缓躺下,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窗格分割的天空。
云朵缓慢飘过,偶尔有飞鸟的影子掠过。
在这副看似麻木、沉静的外表下,他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开始飞速运转。
接下来的几天,扎克严格遵守着一个重伤孤儿应有的本分。
他沉默寡言,对野乃宇和孤儿院的其他几位护工阿姨,保持着一种疏离但又不失礼貌的感激。
对于院子里那些偶尔扒在门框边,好奇地探头探脑的孩子们,他则回以长久的沉默或是迅速移开的目光,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无法与外界的鲜活产生共鸣。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要么静静躺着,要么就是坐在窗边那把旧椅子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目光空洞,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遥远记忆中那片被战火焚毁的家园。这种无声的悲伤,比任何哭诉都更能博得同情和信任。
然而,在这副精心维持的脆弱外壳之下,是绝对的冷静和极致敏锐的感知。
他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蜘蛛,耐心地潜伏在自己编织的信息网络中心,每一根蛛丝都连接着外界的声音。
他仔细倾听着孤儿院里的一切对话:护工们闲聊时提及的火影大人最新颁布的安抚政策;关于宇智波、日向等大家族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轶事;任务大厅最近繁忙的程度,似乎预示着边境局势的变化;厨房阿姨抱怨食材价格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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