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大夏见报气呕血,阁老进言遇难题(1/2)
兵部大堂的铜铃还没响够三声,刘大夏刚迈过门槛,官袍的下摆还沾着晨起的露水,就见一个小吏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白得像刚从坟里爬出来,声音抖得能筛出糠:“大……大人!您快看看这个!”“街上卖的‘大明报’,上面……上面写您是秦桧啊!”
刘大夏眉头一拧,一股子火气直冲脑门——他昨晚挨了陛下的骂,今早憋着气来兵部,正想重新拟边军整顿的章程,哪容得下小吏这般胡言乱语?“放肆!”他低喝一声,伸手去夺报纸,“满口胡言!谁胆子这么大,敢污蔑朝廷命官?”
指尖刚碰到报纸,目光扫过那行加粗的标题——“兵部尚书刘大夏欲裁边军,百姓怒斥秦桧再世”,刘大夏的手指猛地一颤,指甲几乎要抠进纸里,指节青筋暴起。
他飞快地往下翻,字里行间全是大白话,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大同刚打胜仗,刘大夏就想拆边军的台”“蒙古人还没走远,就敢裁掉保家卫国的兵,不是秦桧是什么?”“经陛下审核——”
“经陛下审核”五个小字,像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砸在刘大夏心上。他只觉得一股腥甜从喉咙里直冲头顶,眼前瞬间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疼得他喘不过气。
“哇——”一声闷响,刘大夏喷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在报纸上,正好染红了“秦桧”两个字,顺着纸缝往下淌,像两条狰狞的血蛇。
“大人!”小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刘大夏,另一只手对着门外大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尚书大人吐血了!出人命了!”
刘大夏的身体软得像滩泥,靠在小吏怀里,眼神涣散,手指还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报纸,嘴里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陛下……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为了大明……为了省军费……我不是秦桧……”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小吏慌得手脚发麻,连忙让人把刘大夏抬到后堂的软榻上,自己则疯了似的往太医院跑,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兵部大堂里乱成了一锅粥,官员们围着地上的血迹和那张染血的报纸,个个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有人悄悄往后退,生怕这事牵连到自己;有人盯着报纸上的“经陛下审核”,眼里满是惊恐——连兵部尚书都被陛下这么收拾,以后他们这些小官,还敢说话吗?这“大明报”,简直是催命符!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的文官圈子。
那些平时爱拿“祖制”挡事的老臣,那些暗地里贪墨过几两银子的官员,还有那些早就看陛下“新政”不顺眼的迂腐之辈,看到刘大夏的下场,个个吓得心头发颤,手心全是冷汗。
“这哪里是办报,这是陛下拿着百姓的唾沫当刀子,专挑咱们文官下手啊!”“刘尚书不过是提了句裁边军,就被骂成秦桧,还气吐血了,咱们以后谁还敢进言?”“不行!得抵制这‘大明报’!不然迟早轮到咱们!”“对!写奏折!联名写奏折!让陛下停了这报纸,说它挑唆百姓、扰乱朝纲,万万留不得!”
一群文官扎堆聚在吏部尚书马文升的府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个个义愤填膺,脸上却难掩眼底的慌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马文升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杯凉茶,却没心思喝,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也觉得这报纸的语气太尖锐,把朝堂上的事捅给百姓看,确实容易出乱子,可陛下既然敢这么办,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现在凑上去抵制,岂不是触陛下的逆鳞?王伦的脑袋、杨廷和的外放、刘大夏的吐血,还不足以教训这些人吗?
“诸位,稍安勿躁。”马文升放下茶杯,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陛下刚办这报纸,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咱们现在写奏折抵制,怕是会惹陛下不快,得不偿失啊。”
“马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御史站出来,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报纸再不停,咱们文官的脸面就没了!百姓都把咱们当秦桧,以后咱们还怎么上朝?怎么治理地方?”“再说了,这报上只夸武将,骂文官迂腐,长此以往,武将的气焰越来越盛,文官的话语权越来越弱,这朝堂的平衡就彻底破了!”
“是啊!马大人,您可得牵头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您是吏部尚书,又是三朝老臣,陛下总得给您几分薄面!”
马文升看着眼前群情激愤的同僚,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人看似是为了朝堂平衡,说到底,还是怕自己的丑事被曝光,怕被百姓指着鼻子骂。可他要是不牵头,这些人又会说他不作为,以后在文官圈子里,怕是难以立足。
没等他再劝,文官们已经各自拍了桌子,“不用等马大人了!我现在就回家写奏折!”“我也写!多写几条罪状,就不信陛下不重视!”一群人吵吵嚷嚷地离开了马文升的府邸,各自回家草拟奏折去了。
马文升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大明的文官,怕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不到一个上午,内阁的值房里就堆满了奏折,一摞摞堆在案上,像座小山,连李东阳的座位都被占了一半,全是请求陛下“停办大明报”“严惩办报之人”“禁止百姓妄议朝政”的内容。
李东阳坐在案前,拿起一份奏折,上面写着“大明报挑唆民怨,动摇国本,若不取缔,恐生民变”,字迹工整,却透着股危言耸听的味道。他又拿起另一份,上面列举了“报纸三大罪状”,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报纸“污蔑大臣”“扰乱朝纲”,看得他头疼不已。
这些文官,平时办正事没这么积极,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倒是跑得比谁都快,写起奏折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就不想想,陛下办这报纸,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收拾刘大夏?
李东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他不能不管,要是任由文官们闹下去,要么触怒陛下,引发君臣对立;要么寒了文官的心,以后没人敢说话,朝堂变成一潭死水,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罢了,还是去见见陛下,跟他好好说说。”李东阳挑了几份最有代表性的奏折,揣在怀里,站起身,快步往坤宁宫赶。脚步沉重,心里却没底——陛下对这报纸如此满意,想要让他松口,怕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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