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御门听审令,老臣心惊谋后路(2/2)
张永连忙跟上,小跑着追上去,看着陛下挺拔的背影,心里直发怵——这位小爷是真敢干啊,御门听审?这是要把文官集团连根拔起,一点体面都不给留!
暖阁里,刘健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脸色苍白得像死人。
直到缇骑的靴子踩在他面前的金砖上,发出“咔哒”的轻响,他才猛地一颤,像从噩梦中惊醒。
“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刘健突然抓住谢迁的袖子,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明日御门听审,陛下是要让咱们当众出丑,咱们得反咬一口!绝不能让他得逞!”
谢迁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眼泪还挂在脸上:“反咬?怎么咬?供词都在陛下手里,还有周伦他们这些人证……咱们没证据啊……”
“证据?这时候要什么证据!”
刘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他往左右看了看,确认缇骑没注意这边,才继续压低声音:“锦衣卫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烙铁、夹棍、老鼠笼,什么酷刑没有?周伦他们肯定是屈打成招!什么样的供词编不出来?”
“咱们联手,一口咬定是陛下想铲除异己,故意拿老臣开刀!说陛下刚登基就想独断专行,容不下老臣!”
韩文也反应过来,眼里瞬间有了活气,他连忙膝行到两人身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对!只要咱们咬死不认,陛下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五品以上官员有几百号人,他总不能全杀了——杀了咱们,朝堂就真的停摆了,漕运、军饷、科举,哪一样都转不动!”
“可……可供词上有咱们的名字,还有人证……万一陛下让周伦跟咱们对质怎么办?”
吏部尚书马文升擦了擦脸上的泪,抽噎着接话,声音里还带着后怕——他刚才磕得太狠,额头还在疼。
“对质?咱们就说周伦被锦衣卫打疯了,认不清人!”
刘健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狠劲,像条被逼到墙角的毒蛇:“咱们都是跟着先帝多年的老臣,先帝在世时,咱们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逆?怎么可能贪腐?”
“天下人会信咱们这些三朝老臣,还是信一个刚登基、没经历过朝堂的毛孩子?肯定信咱们!到时候咱们再哭诉求情,让百官看看陛下的‘酷烈’,陛下就算再狠,也得顾及舆论!”
群臣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个凑得更近了,脑袋挤在一起,像群密谋的老鼠。
他们开始低声密谋明日的应对之策——马文升年纪最大,负责先哭诉求情,博同情;谢迁口才好,负责指责锦衣卫“屈打成招”;韩文管户部,负责说“朝堂停摆的危害”;剩下的人跟着附和,营造“老臣抱团”的假象,连谁该哭、谁该怒、谁该假装发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人注意到,暖阁角落的香炉后面,一个穿着青色宫服的小太监悄悄退了出去,他是朱厚照早就安排在暖阁的人,专门监听群臣的动静。
小太监踮着脚往京营方向走,鞋底子沾着灰都不敢擦,生怕耽误了报信——他知道,耽误了陛下的事,下场比进诏狱还惨。
京营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
王守仁穿着银色的盔甲,正在教士兵们演练新的“三才阵”,手里的令旗挥得有力,“一二一”的号子声震得地面发颤,士兵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像一块移动的铁板。
经过半个多月的操练,士兵们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菜色没了,眼里多了股狠劲,再也不是当初“靠长矛打盹”的兵油子。
看到朱厚照带着张永过来,王守仁连忙停下操练,把令旗交给身边的副将,大步跑上前,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哐当”的响:“臣王守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目光扫过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再像在暖阁里那样冰冷:“不错,比上个月精神多了,胳膊都有劲儿了,看来你的操练章程没白定。”
“都是陛下的恩典,陛下给了京营足够的粮饷和兵器,士兵们才有心思操练。”
王守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里满是敬佩,“士兵们知道陛下信任他们,把守卫京城的重任交给他们,练得格外卖力,都说要给陛下长脸,不让陛下失望。”
朱厚照走到一个正在劈柴的小兵面前,那小兵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胳膊上却有了肌肉,手里的铁斧挥得有力,一斧下去,木头“咔嚓”断成两半。
朱厚照拿起他手里的铁斧掂量了一下,铁斧沉得压手,打磨得锃亮:“王守仁,明日卯时,午门要举行御门听审,你带五百精兵去护卫,守住午门的四个角,别让任何人闹事。”
王守仁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朱厚照,眼里带着疑惑:“御门听审?是要当着百官的面审周伦他们这些叩阙的官员?”
“对。”
朱厚照把铁斧扔回给小兵,铁斧“咚”地砸在木头上,又劈成了两半,小兵吓得连忙低头:“那些老臣肯定不会老实,说不定会煽动百官起哄,或者假装晕倒博同情,你盯紧点——尤其是刘健和谢迁,他们俩最会装可怜。”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像淬了冰的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要是敢煽动官员闹事,敢喊冤起哄,或者敢对朕不敬……格杀勿论。不必请示,直接动手。”
最后四个字像冰锥,刺得王守仁心里一凛,他连忙躬身,语气坚定:“臣遵旨!明日定当守住午门,不让任何人惊扰陛下,也不让任何人闹事!”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营外走,龙袍在风里飘,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格外耀眼。
王守仁望着陛下的背影,心里忽然明白——明日的午门,怕是要血流成河。这些老臣到现在还以为“抱团就能保命”,却不知道,陛下要的不是他们认错,是彻底的朝堂洗牌,是要把这些腐朽的“老人手”,全换成干净、能干的新人。
而此刻的京城,各个官员的府邸里,都在忙着“准备”明日的御门听审。
有的官员在烧账册,火盆里的纸灰飘得满院子都是,连空气都呛人;有的在跟妻妾哭,把藏在床底、地窖里的银子往箱子里塞,想偷偷运出京城;有的在给门生传信,让他们明日务必“声援”自己,少说话、多磕头,帮自己博同情。
他们都觉得胜券在握,觉得“法不责众”,觉得陛下不敢真的对内阁和六部动手——毕竟朝堂离了他们,真的可能停摆。
却没人知道,朱厚照早已在午门埋下了天罗地网,锦衣卫的缇骑、京营的精兵,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明日收网。
夜色渐深,京城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映在宫墙上、民宅的瓦片上,却照不进任何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在等待明日的到来,等待那场注定改写大明命运的御门听审——文官们等着翻盘,等着用“舆论”逼陛下让步;朱厚照等着收网,等着用“铁腕”清除蛀虫,建立新的朝堂秩序。
而朱厚照站在紫禁城的角楼上,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名单,纸都被攥皱了,边角卷了边。
名单上写着,明日要第一批“御门听审”的官员名字,从内阁首辅到六部尚书,一个个名字被红笔圈着,格外醒目。
第一个名字,就是刘健。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望着远处的黑暗,轻声自语:“明日,就让大明的天,彻底变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