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次晤谈(星期二)(2/2)
K太太说她会修好它,并诠释说,理查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伤害了她的孩子和朋友,如果真的伤害了他们,她能不能让他们复原、会不会原谅他的恨意。
理查走进厨房,舀了好几桶水出来,他说水不干净,但显然并不是太在意。他还说想把水舀光,这样水箱就会变得很干净。舀水的时候,他频频望着水箱内部,看水如何流进水管,然后把脏东西带走。
K太太诠释说,理查想把她和妈妈内在的坏“大号”、坏小孩与坏性器官清出来。他攻击代表K太太的货车,表示他想拯救和保护K太太,让她脱离坏希特勒,也就是放在火车上的弹药。可是他也嫉妒她,就像他独处的时候,一想到爸爸和妈妈在**就会感到嫉妒,所以他才会把公交车丢下“悬崖”。那些公交车代表与他竞争的爸爸(以及好爸爸)、保罗,以及所有他认为还未出生的小孩。
晤谈最后几分钟,理查把K太太的伞打开来玩。他不断地旋转那把伞,并且说很喜欢看它转的样子。他还把伞当成用来着陆的降落伞。他看了看伞的标签,然后满意地说那是英国制的。接下来,他撑着伞不停地转啊转,最后说他头晕了,不知道伞要把他带去哪里。他也一直说:“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让雨伞轻轻地落下,并再度表示这是把降落伞,而他不确定它能不能顺利降落。他告诉K太太,有一天风很大,他把妈妈最好的一把伞拿来当降落伞,结果把伞弄坏了,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K太太将伞诠释为她的**;伞是英国制的,代表好**,而妈妈的**也是好的。她提到理查对她的内在怀有疑虑,不知道里面的K先生究竟是好是坏。开着的伞代表**,但伞柄代表K先生的性器官。理查将**吞并进去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它,因为里面混着K先生的性器官,就像他也会幻想自己体内的父母性器官是混在一起的。雨伞不知会带他到哪里这个问题,表达出他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从内在控制他。不停旋转的世界即是当他吞并**的时候,连带吞进体内的那个世界,包括与爸爸混合在一起的妈妈、她的小孩以及她体内含有的一切。他觉得那个内化而强大的爸爸阴茎(也就是秘密武器),就是能让他用来对抗外在敌人的有力工具。然而,要是它从内部攻击并且控制他,它就会变得很危险。尽管如此,他比以前更信任外在或内在妈妈和爸爸(伞)。因此,他现在用K太太的伞时,会比以前用妈妈的伞时更加小心(注记Ⅱ)。
晤谈接近尾声时,理查看到“浓妆艳抹”的车掌小姐经过,便走到窗前对她招招手。随后,他开始担心万一她问他在房子里做什么,他该怎么回答。他无法向她解释精神分析是什么,但他又不想撒谎,因为他很喜欢她。他决定要说他在这里和某人碰面。
第九十一次晤谈注记:
Ⅰ.最近这几次晤谈,甚至到最后一次晤谈都有一个特色,那就是理查在意识与潜意识上都决定要以友善的方式结束分析——对分析师来说,要做到这一点也不会太困难。每当理查的攻击性显露出来的时候,他试图加以克制的力道相当值得关注。想和我以良好关系结束分析的愿望也影响了他的活动、游戏以及图画。一直到最后,他都尽全力做好他称之为“工作”的事情。他在这次晤谈中又玩了玩具,而在前次晤谈中,他还画了一张有船舰和鱼的图,很类似他在分析早期阶段画的那几张图;这两点别具意义。不愿承认分析即将结束肯定是原因之一,想让分析划下美好的句点则是另外一个原因。
Ⅱ.这次晤谈中,除了史密斯先生经过时他看了一下以外,理查几乎没有注意经过的路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内在情境上,这表示他比以前更有安全感。更为安定的内在情境包含更加信任好**能够保护他,其表征即是在紧急状况时能够拯救他的降落伞。虽然在不久之后,他心中的好**似乎又与阴茎混在一起,但不论如何,好**依然比以前可靠。他对K太太内在的K先生阴茎以及妈妈内在的爸爸阴茎仍旧感到怀疑,但他的不信任感已经降低了,因为现在的他更能够相信父亲的好。最近理查比较能够让自己的攻击性完全针对坏的希特勒父亲,也与好妈妈联合起来,并协助她保护她自己。焦虑显现时,他也不再立刻对**产生攻击欲望,反而可以用一种更稳定的方式维持他对**和母亲的信任,同时勇于面对与父亲的争斗。(这种态度的转变即是他的攻击性以一种更“自我协调”〔ego-syntonic〕的方式疏导后的成果。)他对于内在的好母亲和好父亲的信任感也与日俱增。上次晤谈时,他表达了被K太太抛下的忧郁,而对于孤独的恐惧也使他在早期阶段被父母遗弃的恐惧再现,但到了这次晤谈时,这些情绪的强度已经有所减弱。同时,他在上次晤谈时也表现出他更加信任父母以及父母的良好关系,这一点从他的图画中也可获得印证,他让父母在公交车上坐在一起就是一个例子。从上次晤谈到这次晤谈,他的情绪由强烈的忧郁转为更深的安全感,也是由于躁症表现所致。他想用他对好的内在K太太与母亲以及好父亲的信任感来抵抗他对分离的恐惧以及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