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次晤谈(星期二)(2/2)
理查迅速意走到厨房去舀了一桶水,说是牛奶。他走到庭院里,也要K太太跟他一起出去。他看着天空说快放晴了,但其实今天的云反而比较多。以前只要看到多云的天空,他都会抱怨云为什么不快点散去。
晤谈结束,理查与K太太一同走回屋里的时候,他要K太太猜帮他打领带的人是谁。领带还系得好好的,对吧?他接着说,是他去威尔森家的时候,他家的女佣帮他打的。
怀抱着天空放晴的希望,以及女佣(代表对他有帮助的K太太)帮他打的领带还保持完好,所表达的是他更加相信K太太会修复他的阴茎,而且能治好他。理查的母亲说,上周末她发现理查变得比较活泼,也不那么神经质,但是也比平常不听话和叛逆(注记Ⅳ)。
第七十九次晤谈注记:
Ⅰ.在此我想更深入地探讨这一点。我在某些成人个案身上观察到他们有属于潜意识深层且源自婴儿期的控制客体之强烈欲望,希望客体的思考、感觉,甚至是外表都跟主体一样。这样的欲望可能会一直存在,并且使他们在任何关系中都无法获得完全的满足,而它也会延伸为内射性认同及投射性认同。这种强烈的掌控欲望意指吞并客体(分析师)并且进入客体,使主、客体变得一模一样。在人格发展健全的个体身上,这样的心理历程可能依然在运作,只是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并不会显露出控制欲,或是不体谅他人等等的特质。在某种程度上,掌控与占有客体的欲望是属于婴儿情绪生活以及自恋状态的一部分。
Ⅱ.理查常常会同时扮演好几个角色——这是儿童游戏常有的现象。在没有能力去认同某个客体或是维持某个发展面向的个体身上,我们就可以观察到这种人格特质的不稳定现象,而且上述两种能力的失败会相互影响。我曾在《对某些类分裂机制的评论》(1946,《克莱因文集Ⅲ》)以及《论认同》(Oification)(1955, ibid.)文中提及削弱自我的分裂过程。在我看来,将各式各样的客体不加区分地内射,与投射性认同的强度相辅相成,投射性认同会导致部分自体被分离出去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会回过头来强化这种未加区分的认同。通常我们会在梦境里面看到角色变换的情形。有时候做梦之所以能够带来一些纾缓作用,是因为精神病性质的历程能够透过这些梦境表达出来。
Ⅲ.值得关注的是,这些在社会关系上的进展(包含愿意承认父亲与哥哥的权威),与他对自己现在或未来的性能力更具信心有密切的关联。从前几次晤谈的素材可看出他对**的恐惧在经过分析之后已经有所减轻,所以他现在比较能够接受自己作为男性的角色,也能接受自己拥有阴茎的事实,只不过他的阴茎极具攻击性。在舰队游戏中,唯一幸存的驱逐舰代表着他的阴茎。对自己性能力较有自信与承认父亲、哥哥及父权代表者的权威,这两者之间的关联适用于大部分的人。从我过去分析男性病患的经验中发现,阉割或性无能恐惧会导致男性对老师或是其他父权代表产生敌意与嫉羡。这样的恐惧减轻时,他们就会比较容易接受其他男性的优越地位与权威。
阉割恐惧与性无能感不见得会使人变得反叛,反而可能会对任何握有权力的人完全屈从,或者不经思考就屈服。这样的男性在焦虑降低之后就会比较有能力展信自信,并且证明自己与他人平等。
Ⅳ.理查现在更直接地展现攻击性,但同时更加活泼,也不再那么压抑自己,这些态度上的转变与最近出现的素材相吻合,特别是这次晤谈。很明显地,理查的阉割恐惧减轻了,对于拥有阴茎也具有更强烈的信念,所以能够展现出自信。在他的幻想中,他的性器官可能变得非常危险,会摧毁所有家人,并导致所有人一同迫害他,而这一直是过去他不得不否认自己拥有性器官而且觉得自己性无能的原因之一。透过分析,他能够去面对这个对他来说依然危险的所有物,而他也开始能够重视它,因为它所隐含的是主动权、力量与捍卫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生育能力。在这次晤谈中显现出来的焦虑,即说明了某些抑制男性性能力的因素。害怕阴茎会变得有摧毁性,而使母亲和自己本身陷入危险,会让男性对拥有性能力感到畏惧。我发现,这些恐惧可能会增加对母亲的认同,并且强化女性心理位置。一位个案就曾经告诉我说:“我宁愿当受害者,也不愿当加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