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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真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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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萤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喉咙,那里的皮肤光洁如初,触感却冰凉得像一块玉。

她脑海中回响着那句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宣告,这并非幻听,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植入,一个事实的陈述。

失声的第一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并未带来恐慌,反而像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世界的喧嚣,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

她用钢笔和便签与外界交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只当她患了急性咽炎,体贴地为她准备了胖大海。

她微笑着接过,将温热的茶水口咽下,流质食物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并非因为吞咽困难,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谨慎——她要避免喉部任何不必要的剧烈运动,像保护一个正在进行精密化学反应的容器。

夜幕降临,白屋书房内一片寂静。

她关掉所有主光源,只留下一盏的紫外线消毒灯。

幽紫色的光线打在她的颈部,镜子里,一幅令人心惊的画面清晰浮现。

那圈原本只是淡淡的、螺旋状的纹路,此刻已变得轮廓分明。

它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像是被刻刀精心雕琢出的凹痕,从甲状软骨的一侧起始,优雅而冷酷地盘旋而上,缠绕过整个喉结的轮廓。

在紫外光的照射下,纹路的缝隙中透出极微弱的、磷火般的蓝光。

她拿起游标卡尺,一丝不苟地测量着纹路的长度和间距,将数据记录在全新的观测日志上。

她发现,在过去的二十四时里,螺旋纹路以每时零点二毫米的速度,恒定地向颈椎方向延伸。

按照这个速度,七十二时后,它的末端将恰好抵达第七节颈椎的棘突之下,如同一条锁链,彻底收束。

第二天,她将自己沉浸在沈默遗留的书海中。

这些不仅仅是法医学专著,更是一个理性主义者与未知搏斗的兵工厂。

她翻开那本被她翻阅过无数次的《法医学原理与实践》,目光却被一处极不起眼的边角吸引。

在讲解“声带振动与声音产生机制”的章节旁,有一行用6H绘图铅笔写下的、淡到几乎无法辨识的批注。

“当声音不再传递信息,它就不再是通道。它只是振动。”

苏晚萤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瞬间明白了。

沈默焚烧笔记的仪式,斩断了“聆听”的诅咒,但那只是切断了信息的输入。

而真正的“终结”,不是消极地拒绝倾听,而是从根源上废除“通道”本身。

让她的身体,这具最后的“易感”宿体,彻底失去被残响利用来“发声”和“传递”的机能。

她想起了自己那把祖传的紫檀木戒尺。

尺身温润,曾是家族中某位前清翰林的书房之物,也是她进行古物考据时的得力工具。

她心翼翼地从尺子边缘刮取下微量的木屑,又用采血针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载玻片上,与木屑样本混合。

在白屋地下室那台高精度电子显微镜下,奇迹发生了。

她将自己颈部皮肤的活体组织切片与血液木屑样本并置。

通过光谱分析,她震惊地发现,深埋在百年紫檀木年轮纤维中的、属于那位先祖的微量DNA残片,其部分蛋白序列竟与她颈部螺旋纹路呈现出的生物结构高度吻合。

她的血脉,的确是那座沉睡的火山,是天生的“易感体质”。

但此刻,镜下发生的变化却完全颠覆了她的预想。

那些曾经作为“残响”接收天线的特殊生物结构,并没有被侵蚀或破坏,反而在一种未知机制的驱动下,开始了强行的自我重构。

它们正在关闭、重组,甚至……钙化。

细胞组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折叠、致密,形成那道螺旋状的物理屏障。

这不是侵蚀,这是反向接种。

沈默的仪式如同疫苗的第一针,诱发了抗体。

而她,则是那支被激活的疫苗本身。

沈默以肉身焚烧为代价,将所有“听见”的故事化为“偿音”的灰烬;而她,则以喉咙为熔炉,将一切试图再次入侵的残响,转化为构筑自我封印的燃料。

深夜,万籁俱寂。

苏晚萤打开书桌最深处的抽屉,取出一只的丝绒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早已削得很短的铅笔,笔杆上刻着一行秀气的字:“谢谢你还愿意骗我。”

这是很多年前,她与沈默初识不久,因为一件事闹别扭后,他笨拙的道歉礼物。

她曾以为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此刻才明白其中深意。

他一直在用理性的谎言,保护她,也保护自己。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这支承载着温暖回忆的铅笔心地放入研钵,一圈一圈,将其耐心地研磨成最细腻的黑色粉末。

石墨的微光在灯下闪烁。

随后,她取来一块纯净的蜂蜡,隔水融化,将铅笔粉末均匀地混入其中,最后用一根棉线作芯,浇筑成一支拇指粗细的特制蜡烛。

烛身漆黑,散发着蜂蜡与木材的淡淡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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