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残烬重燃·初诞之痕（2/2）
晶体碎片微微震颤，散发出温和的混沌光晕，将那两点魂光心翼翼地包裹、滋养起来。冰凰·璃的魂光融入了一块内部隐约有冰凰纹路衍生的碎片，而云婧的魂光则融入了一块气息更加沉静、带着守墓本源的碎片。
做完这一切，林轩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唯有那两枚承载着魂光的晶体碎片，如同灰色的星辰，静静悬浮在他昏迷的身躯旁，散发着微弱而顽强的生命波动。
……
当林轩再次恢复一丝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难以言喻的虚弱，仿佛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他艰难地睁开眼，寂灭之瞳黯淡无光，视野模糊。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暗色琉璃物质构成的地面上，身旁悬浮着那两枚灰色的晶体碎片，其内的魂光虽然微弱，却稳定地闪烁着。
他还活着。
她们…也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
一股混杂着无尽疲惫与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身。情况糟糕到了极点。混沌江河近乎干涸，寂灭之瞳力量十不存一，肉身布满了如同瓷器开片般的细微裂痕，那是强行催动“织梦之核”超越极限的反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枚“织梦之核”的虚影，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寂灭之瞳深处，与那点黑点以及秩序律文痕迹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成为了他神魂的一部分，虽然此刻同样黯淡。
他需要时间，需要海量的能量来修复己身，来温养那两缕残魂。
他抬起头，寂灭之瞳勉力运转，观察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遗忘星渊的更深处，周围的记忆结晶变得更加巨大、更加古老，其内部冻结的景象也越发诡异——有些甚至不是已知的任何文明形态，而是某种纯粹的法则显化，或是难以名状的抽象概念。空气中的“遗忘”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液体，但对融合了“织梦之核”的他来，这种侵蚀反而变得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析”甚至“利用”。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大地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撕裂，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蜿蜒曲折的巨大峡谷。峡谷的边缘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不断生灭、变幻的苍白与灰色符文构成，散发出一种…“万物初生”与“概念确立”的…古老气息！
仅仅是靠近峡谷边缘，林轩就感到自己那干涸的混沌江河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那枚“织梦之核”也传递出清晰的…渴望与…警惕？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心翼翼地靠近峡谷边缘，向下望去。
峡谷深处，并非黑暗，而是一片翻滚不休的、由无数原始、未定的法则雏形构成的…“混沌汤”！那些法则雏形如同活物般相互碰撞、吞噬、融合，时而诞生出短暂而奇异的光影，时而又彻底湮灭归于虚无。
而在那片“混沌汤”的中心，隐约可见一道…横贯峡谷底部、不知其长几许的…巨大“疤痕”！
那“疤痕”呈现出一种绝对的“无”色，仿佛连“混沌汤”都无法将其覆盖、同化。它静静地存在于那里，散发着一种令林轩灵魂战栗的…熟悉感？
那是…“归无之眼”留下的…痕迹？！
不…不对！
感觉更加…古老！更加…本质！
仿佛是…“存在”被首次“定义”出来时，所必须割裂、所遗弃的…那部分“虚无”的…原始烙印？！
一个源自“织梦之核”传承的古老名词，如同本能般浮现在林轩的脑海——
“初诞之痕”。
传中，当第一个“定义”被某个不可知的存在赋予混沌，当第一个“存在”的概念被强行从“无”中剥离时，所留下的…宇宙第一道“伤疤”。它是所有“存在”的起点，也是所有“存在”最终试图回归的…终点。
这里…竟然是“初诞之痕”的所在？！遗忘星渊的最核心秘密？！
林轩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感觉到，体内的“织梦之核”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如果能参悟这道“初诞之痕”，如果能理解“存在”与“虚无”最原初的分界与联系，他对“织梦”权限的掌控将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层次！甚至…可能找到真正复活冰凰·璃和云婧的方法！
但与此同时，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恐惧也在疯狂预警！
靠近它！理解它！也可能意味着…被它同化！被这宇宙最原初的“虚无”彻底吞噬，成为“初诞之痕”的一部分，万劫不复！
就在林轩站在峡谷边缘，内心陷入极度挣扎与权衡之际——
他身旁，那枚承载着冰凰·璃残魂的混沌晶体，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直接映入他的心底：
“危险…”
“但…亦是…”
“唯一的…”
“生机…”
“下去…”
林轩猛地转头，看向那枚晶体。是冰凰·璃残存的意识在提醒他？即便只剩下最本源的灵性，她依旧在试图为他指引方向？
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蕴含着大恐怖与大机缘的“初诞之痕”，又看了看身旁两枚微光闪烁的晶体，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心翼翼地将两枚晶体贴身收好，然后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纵身一跃，朝着那法则沸腾、虚无烙印的峡谷深处…
坠而去。
在他身影被那片原始的“混沌汤”吞没的刹那，他仿佛听到，那横亘于峡谷底部的、巨大的“初诞之痕”，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等待了无数纪元的…
满足的叹息？
与此同时，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缕极其稀薄、仿佛不属于任何已知能量体系的…苍白雾气，自虚空中悄然渗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带着冰冷笑意的…人形轮廓，俯瞰着峡谷深处。
一个带着戏谑与贪婪的意念，轻轻回荡：
“棋子…”
“终于…”
“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