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泣血叩奏陛下(2/2)
他今日之举,稍有不慎,就会被定性为拥兵自重。
届时,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帝王的猜忌。
所以这封密折,比今日斩杀几名叛将,要重要百倍。
不能是请罪。
请罪,就等于承认自己做错了。
也不能是表功。
表功,会显得自己狂妄,更会坐实跋扈的印象。
必须是委屈。
一个忠心耿耿,为国守边,却被奸宦欺凌,不得不奋起反击的忠臣的委屈。
思绪已定,笔锋落下。
“臣,北平总督江澈,泣血叩奏陛下……”
开头姿态放得极低。
奏折中,江澈完全不提自己如何威风,如何处置陈芜。
“……臣惶恐,臣不解。陈提督手持圣意而来,却行分裂之实。其言凿凿,仿佛北平易主,只在旦夕。军心浮动,士气涣散,北疆之防,危如累卵……”
“臣斗胆,将陈提督请入诏狱‘冷静’。非为折辱朝臣,实乃若不以雷霆之势止其行,则北平军心必乱。军心一乱,瓦剌闻风而动,则京畿危矣!”
“臣今日所为,皆为陛下守国门。若有半分私心,甘受天谴!”
最后,他笔锋一转,提到了那几个被斩的军官。
“……此数人,利欲熏心,受阉人蛊惑,卖主求荣。臣已按军法处置,以儆效尤。北平军,永远是陛下最忠诚的利剑,不容宵小玷污分毫!”
整篇奏折,字字泣血,句句忠心。
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维护皇帝的军队。
不得不出手清理门户的孤臣。
他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向了陈芜的滥用职权和狐假虎威上。
写完,江澈吹干墨迹,仔仔细细地将奏折叠好。
装入特制的铜管,用火漆封缄。
“来人。”
一名暗卫如影子般出现在他身后。
“八百里加急。”
江澈将铜管递过去,声音平静。
“送入京城,亲手交到通政司使手上,不得有误。”
“遵命!”
暗卫接过铜管,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江澈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
陈芜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吧。
一个被礼送出境的东厂提督,一个哭诉自己被奸宦欺凌的边关大将。
两份截然不同的说辞,摆在朱棣的案头。
江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已经布好了局,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位多疑的帝王,做出他的选择。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京城如同一座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水面静得可怕。
朱棣的圣旨没有来,斥责没有来,安抚也没有来。
什么都没有。
这种死寂,比雷霆震怒更让人心慌。
北平都督府内,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
将领们看见江澈,都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用眼神交换着彼此的忧虑。
皇帝的沉默,意味着猜忌。
猜忌,是功臣名将最好的墓志铭。
“督帅,都半个月了,京城那边……”
副将李虎终究是没忍住,趁着汇报军务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他是个粗人,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督帅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皇帝不闻不问,这算什么事?
“慌什么。”
“天塌不下来。”
“可……”